第049章 難得糊塗
作者:支柳含秋      更新:2020-05-02 22:23      字數:3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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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抵是在月色懸正空時候到達的何家大院,門是敞開的,就像是在等待著晚歸的人,那樣安靜,街市上依舊燈火輝煌,人聲鼎沸。

  “母親……”

  呂文言看見何語溫的時候,他正懷裏抱著的正是嬌嬌滴滴又眼淚婆娑的林落杳,人力車上上下下都是他抱下來的,又從門外抱了進來,她很輕……

  “這是,怎麽了啊杳杳?”

  “她不小心崴了腳。”

  林落杳慢慢從何語溫的懷裏小心翼翼的滑下來,她心裏是多麽希望時間慢一點再慢一點,那條路長一點,再長一點,時間就那樣靜止,月色晶瑩,雪花瑩白,他也正好溫柔。

  林孜訣,呂文言何宏富都一一圍了過來,噓寒問暖一陣詢問,關心著林落杳。莫曉曉與莫堯被撂在一旁無人問津很是尷尬,正想離開之際,突然呂文言發現了莫曉曉身上披的衣裳。

  “語溫,你的衣服呢?怎麽穿這點,是不是外麵的雪不夠大,風不夠冷是不是?”

  何語溫麵色有些蒼白,顯然是被風雪侵蝕的,似乎還有些疲倦的樣子,不過目光依舊堅定,依然站得筆直,神情還是那般冷淡。

  “是妹妹說有些冷了,溫哥哥擔心,所以就給了妹妹,伯母不要指責溫哥哥,溫哥哥是好意,不過這樣卻實自己也要生病,哥哥下次還是要保重自己身體為主啊!”

  還沒有等何語溫說什麽,林落杳便替他開了口,她的聲音極其溫柔,文文靜靜的,連說出來的話都那般善解人意,似乎看上去是在表彰他的行為,且替他開脫,但是也是暗暗的指莫曉曉矯情讓何語溫受了涼,讓呂文言對莫曉曉又厭惡起來。

  “語溫,我告訴你,下次可別這樣了,你的身體可金貴著呢,你不知道嗎?”

  呂文言提高了分貝,又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手足無措的莫曉曉,她在護子,大概是所有母親的通病。

  何語溫沒有說什麽,隻是輕輕的低頭,便向母親告退了“母親,今天有些疲憊,就先下去了。”

  他走來的時候淺淺的看了莫曉曉一眼,便出了門去,往自己的房間去了。莫曉曉也跟何夫人作了個禮,與莫堯一同下去了。

  留何夫人與林落杳幾人麵麵相覷,心裏大概的是不快的。

  又過了幾日,何語溫連著幾天都沒有來後院了,連書房也不曾進出了,莫曉曉有些擔心,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座深深的大宅院,鎖住了一片繁華與華麗富貴,也同樣是關住了人的心,幾個院子,十來間房間,便是小小江湖,沒有一絲絲的消息傳來,也不敢四處隨意走動,畢竟這不是自己家。

  後來才從王伯口中得知何語溫從那日回來便病了,這幾日都在靜養,而二公子何語華也經常不著家,在外浪跡,這幾日也被關在了屋裏,這個宅子總是像個棺木一樣,壓得人透不過氣了。

  接連幾日的太陽,雪已經融化的差不多了,莫曉曉心裏的愧疚也越來越厚重了,經常讓她半夜醒來,失眠又吃不下東西,雖然他平日是冷冰冰的,其實心還是暖和的,從她來到這個城起就一直在默默的幫自己。

  這天她特意去廚房親自下廚熬了一晚雞湯,然後趁人不注意悄悄走到了何語溫的房間去。

  這是第一次來何語溫的房間,雅致又簡潔,沒有過多的裝飾,古韻的木具,一副蘭花的書墨畫掛在中間,房間靠窗子的地方有一塊書桌,一方硯台,幾隻毛筆,還有一副未完成的圖畫。

  他就那樣半倚在床頭,雙眼緊閉著,麵容有些蒼白,嘴唇幹澀,修長的手輕輕壓蓋在被褥上,有一抹流光碎影穿過格窗,撒在他的被子上,看上去那麽靜好,那麽溫柔和諧。

  她沒有驚擾,就輕輕的將那一碗金黃色還冒著熱氣的湯放在了屋子裏,又多看了他幾眼,她心裏是內疚的。

  突然他眉頭微動,她連忙慌亂的要離開,剛走到了門口,便聽見了他微弱卻依舊冷酷的聲音襲來。

  “就這樣走了?”

  莫曉曉猶豫片刻才緩緩轉了過來“我,我就是想來看看你,如果不是因為我,你……”

  “你不用感到愧疚,也不要多想,如果不是你,我會給需要的人,所以,所以你不必自責和多想,這東西你拿回去吧,不必。”

  他目光如炬,雖然氣色很差,可是說出來的話還是那樣冷冰冰的,也是,反正莫曉曉早已經習慣了他這種不冷不熱的樣子。

  莫曉曉眼神真摯,看著他“不隻是為了這件事情,你為我做的一切我都很感激,真的。”

  “不是說了嗎,我對任何人都一樣,你不是特例,你不要多想,我隻是不想出爾反爾,你不必感激耿耿於懷,還有上次我說過嗎,不經我準備允,不要隨便進我房間嗎?”

  “哦,對不起,打擾了,不過,不過還是希望你快點好起來!”莫曉曉連忙的逃離了的目光所及,他就像個仙人掌,靠太近隻會紮到別人,其實內心的柔軟不堪一擊。

  莫曉曉剛剛走出院子,在院子處便與林落杳和一同攜手而來的何夫人狹路相逢了,何夫人也許是因為何語溫生病的緣故,看上去心情不悅,而林落杳攙扶著她,一副乖巧懂事兒的樣子,親密無間看樣子,大概已是認定了這個兒媳婦兒了吧。

  “夫人!”

  莫曉曉輕輕作了一個禮,便想要快速離開,畢竟林落杳還在這,平日的話這何夫人還算平和,可自從來了林落杳,這何夫人就不大待見她了,是怕她威脅到林落杳的地位吧!

  “你?你來這兒做什麽?”

  呂文言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沒有了平常的和氣,在質問她,林落杳也隻是冷冷的看著手足無措的她。

  莫曉曉沒有抬頭,唯唯諾諾的道“回夫人,隻是聽聞少爺他……”

  “好了,你回去吧。”

  呂文言甚至沒有聽她把話說完便一揚手,讓她離開了,林落杳臉上閃過一絲得意。

  “以後,不必再來了。”

  莫曉曉剛提腳幾步,呂文言便又冷不丁的說出來這樣一句話,她不知道這句話是在趕她離開這個院子還是離開這個何家。

  大抵,大抵都有吧。

  那天以後,莫曉曉便真的再也沒有去看過何語溫了,每天沉悶悶的在房裏,聽說何語溫已經好了,隻是這幾日都在忙一些家裏的事情,一些生意的事情。

  雲端初晴,想來已經是正月十三了,莫曉曉從屋子裏出來,坐在後院裏那棵銀杏樹下,與莫堯對坐發呆,這些日子,除了何語華偶爾來串個門兒,日子過得可真是無聊的。

  正無聊,便又叫莫堯燒水來煮茶,說起這茶還是別人贈予的。

  昨日平時裏對他們嗤之以鼻針鋒相對的蓉蓉丫頭,居然也像冰釋前嫌了一般,與她們重新交好了,說了很多抱歉的話。

  莫曉曉也隻是當她不計前嫌了,畢竟沒有絕對的敵人,也沒有說什麽,她還送來了一包花茶,態度和藹,莫曉曉也對她刮目相看,對她也放下了戒備。

  冰涼的水是渡了一場雪的水,在砂壺裏又被灼熱的火慢慢給燒得沸騰起來,未燒過的涼水很容易就被燒得沸騰,反而是那些原先滾燙過又冰涼下來的水,難以重新沸騰。

  水是亦然,人心也不過如此。

  不是人心難以感動,曾經的不諳世事時容易被煙火打動,就像燃燒過的柴火,難以再那樣轟轟烈烈的燃燒了,不是它不想,而是燒不起來了。

  待水開,撚幾朵花茶慢慢由熱氣而順入其中,煮茶與泡茶不同,你看它翻滾沸騰上上下下的樣子,再傳遞出來一縷的香味,渲染整個世界一般,睡夢中也會魂牽夢縈的那種味道,逐漸蔓延。

  這時候,這香味竟然把林落杳也給吹來了……

  林落杳拿著一方手帕,楊柳搖風一般輕輕盈盈的從院子外走了進來,身後還跟了一個女丫頭,隻聞她輕聲細語的道“妹妹好雅興,在煮什麽,味道好香……”

  “林姐姐……”

  莫曉曉連忙起身,恭恭敬敬的站一旁,畢竟林落杳是何家的貴客,而莫曉曉頂多,頂多算個待遇好一點的丫頭而已。

  “妹妹坐,妹妹手巧心慧,你這煮的什麽,可否予我嚐嚐?”

  “林姐姐客氣了,隻怕這玩意兒低賤,入不了姐姐的口呢。”

  莫曉曉一邊打趣的說著還一邊給她斟茶。

  “妹妹說的什麽話,什麽低賤不低賤的,癩蛤蟆都能吃到天鵝肉,隻要它想,何況這茶呢,我又怎麽喝不得呢,是吧!”

  林落杳滿臉堆笑,柔柔和和的道。

  莫曉曉的手停怔了一下,那一抹黯淡的目光都被林落杳捕捉到眼裏,莫曉曉自然知道林落杳這是話裏有話了,又怎麽聽不出來。

  “林姐姐喝茶。”

  不過她也隻能賠著笑,唯唯諾諾的跟她遞茶,她甚至有時候會恨自己的奴性,不過活在當下又有幾件事情是心甘情願的呢,不過都是為了就像生活下去罷了。

  思來想去,不過隻是難得糊塗。

  林落杳笑著接過茶水,溫柔的吹弱它的熱氣,就像試圖吹熄莫曉曉的妄想一樣。

  本就嚴寒的天氣,茶水一出砂壺本就沒有那麽滾燙,就像她本就沒有那些妄想一般。

  “妹妹這煮茶手藝精湛,心靈手巧,就是這茶有些粗糙,畢竟是些低賤的茶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妹妹喜歡喝茶,我可贈你些上等的,讓妹妹嚐嚐。”

  “謝過林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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