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綿綿沒吭聲，視線落在顧依依身上，泛了泛眼皮。

  由於剛從昏迷中醒過來，臉色蒼白，唇也沒有血色。

  過了一會，顧綿綿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視線看向顧太減，故意挑了挑嗓音，說道：“爸，我不想看見顧依依，你快把她給我趕出去。”

  話音落下，一屋子人都驚呆了。

  原以為她會三言兩語將顧太減罵個狗血淋頭趕出去，可顧綿綿非但沒罵他，還稱呼他：“爸爸！”

  一屋子人的目光都落在顧綿綿身上，尤其是顧依依，看著妹妹的眼光異常的諷刺，清冷。

  瞬間，就在大家被顧綿綿的話震驚的木訥時，顧太減眉開眼笑。

  有人給他撐腰，顧太減底氣十足地來到顧依依麵前，對她指手畫腳：“聽見了嗎，綿綿現在不想看見你，請你出去。”

  顧依依也是醉了！

  就算她心裏對自己再怎麽恨，也犯不著招惹顧太減這棵爛蒜，讓他替自己出頭。

  難道她忘了顧太減當初對她們幹的那些渾蛋事了？

  顧依依詫異淩厲的眸子朝顧綿綿直直打量，冷蹙了下眉，平靜淡漠地開了口：“顧綿綿，你跟我耍脾氣用不著拿他來當擋箭牌，用不著他趕，我自己會走。”

  聞聲，顧綿綿冷笑，透著譏諷嘲弄：“哼，我沒那麽想。不管怎麽說他都是我爸爸，血緣上的關係改變不了。”

  “綿綿，你說的太對了，不管怎麽說我都是你親生父親。”得到顧綿綿認可，顧太減眉開眼笑，抬頭紋差點笑開。

  顧依依沒想跟她爭，但顧太減那副小人得誌的模樣深深揪著她的心，讓她心裏一陣犯惡心。

  她止住邁出的步伐，轉頭看向妹妹：“顧綿綿，難道你忘了他當初是怎麽拋棄我們的了？”顧綿綿別過視線，避而不答，顧依依繼續開口：“你生病的時候是誰24小時守在你身邊陪著你？你沒學費沒生活費的時候又是誰東拚西借的給你張羅？”

  說著，她來到床邊，居高臨下對上顧綿綿被仇恨蒙蔽的雙眼：“是我和媽媽！”

  “那又怎樣？我是媽的女兒，她給我學費難道不應該嗎！”顧綿綿說的那樣理所當然。

  話音剛落，顧依依想也沒想，一個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

  偌大的病房在她的巴掌落下的刹那，瞬間安靜。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火焰味，詭異，凝重。

  回過神時，顧依依的手已經落下，顧綿綿抬起手握住當即紅腫的臉頰，眼淚刷的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顧依依忍無可忍，被她的話氣的臉色發白：“顧綿綿，你太沒良心了，你怎麽能說出這麽狼心狗肺的話？難道媽對你的付出就是應該應份的嗎？”

  此時此刻，容芳幾個箭步來到顧依依身邊，護女心切，也不管顧綿綿剛剛說了什麽，將顧依依推開，衝她嚷道：“依依，你瘋了！”

  哇！

  容芳剛來到床邊，顧綿綿就抱著母親的腰哇哇大哭，身體也跟著一抽一抽的顫抖，手背掛的點滴由於猛然間的一動，尖銳的針頭已經從血管裏劃出。

  有鮮血從她手背的血管裏冒出，落在潔白的床單上，染成一片紮眼的紅。

  “媽，她打我，我不活了……”顧綿綿抱著母親的腰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邊哭嘴裏還叨咕“不想活了。”

  容芳一時心急，心疼女兒，狠狠數落顧依依：“依依，你怎麽能動手打你妹妹呢？她不好也是你妹妹，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媽！”

  “媽，你沒聽見綿綿剛剛說什麽嗎？”顧依依脾氣上來了，帶著哭腔衝容芳嚷道。

  “不管她說什麽，你也不能動手打人，你再這樣小心我打你！”容芳護著顧綿綿，替她說話。

  得了母親的庇護，顧綿綿更肆無忌憚，哭聲拉的更長：“媽，我不是故意氣您的，我是一時心急……我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啊，從小到大就喜歡嘉木哥一個人，姐姐也要跟我搶，她怎麽可以這麽做……”

  “媽，我好擔心，姐姐會搶走嘉木哥，那我肚子裏的孩子怎麽辦啊……我不想寶寶一出生就沒爸爸。”

  “綿綿不哭，有媽在，誰也欺負不了你，乖。”容芳慈母的模樣安撫顧綿綿，輕輕拍打她的後背。

  顧依依一言不發，站在床邊看著顧綿綿演戲，心裏結了冰似的冷。

  顧綿綿胡攪蠻纏，強詞奪理的模樣林嘉木實在有些看不下去，想都沒想就轉身摔門離開。

  見狀，顧綿綿哭的更凶了，把心裏所有委屈和對顧依依的恨都化成眼淚，抱著母親哭的昏天黑地。

  顧太減一時慌了神兒，顧綿綿突然的轉變，讓他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反應過來時，顧依依沒好氣地衝他嚷了一句：“再不出去我叫保安來把你帶走！”

  “我來看綿綿，跟你有什麽關係？綿綿都沒讓我走，你沒資格趕我。”顧太減看熱鬧不嫌事大，鐵了心留下攪局。

  就在此時容芳開口了：“顧太減，你給我滾出去。”

  “容芳……我是為綿綿好，你不能趕我走。”

  “你到底走不走？信不信我現在就報警讓警察把你帶走。”容芳說著作勢拿起手機要打110，被顧太減一把搶過手機。

  “我走，我走還不行嗎，別報警……”見容芳動真格的了，他灰溜溜地夾著尾巴連個屁都沒放走人了。

  顧依依和母親與顧綿綿之間仿佛劃了楚河漢界，站在一邊冷靜。

  顧綿綿哭聲止住後，容芳又安慰她幾句，隨後和顧依依離開了病房。

  門口，她們看見走廊的窗戶前，林嘉木正叼著煙猛吸。

  顧依依讓容芳在門口等她，自己朝林嘉木跟前兒走過去。

  走進窗口，隨著外麵的風將他呼出的煙霧又嗆了回來，顧依依猛地咳嗽兩聲。

  意識到顧依依的走近，林嘉木掐滅香煙，轉頭看著她，說道：“綿綿怎麽樣？”

  顧依依說：“還好。”

  “你要走了嗎？”林嘉木看著她的眼裏，是黯淡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