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甫一脫口，小道士便有些後悔。

  但見眼前的小娘子笑意盈盈的，他又心生出對方隻是隨口一問的錯覺。

  楚嫻微微一笑，繼續問：“那假若我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在這台階上上下幾日之久呢？”

  小道士本想梗著脖子繼續回答更心誠三字，但他反應了一瞬，明白對方這是在逗著他玩呢，於是氣呼呼道，“哪有人會這麽做啊。娘子也太會與人說笑了。”

  楚嫻不置可否，繼續問，“按照你計算心誠的方法，你又怎知不會有走投無路的人為求那一線生機而如此做呢？”

  “誠心多少，得償多少，那便又是個人的機緣了。”小道士皺皺鼻子，尋了一句普適的話來應她。

  楚嫻不依不饒：“既然都是機緣，並無定數，又怎能以爬階的多少來衡量誠心的標準呢？”

  “……”小道士沉默半晌，沒有話可答。

  楚嫻身邊的四爺皺了皺眉，問他：“你竟是在誆騙我們？”

  什麽誆騙？說的那般難聽。

  明明隻是想為普陀寺增加點名氣罷了。

  小道士忿忿不平，低著頭不說話。

  他今年年方二六，隻跟著師傅修行了半年而已，有些話隻能說的囫圇吞棗，根本招架不住楚嫻的這般狂轟亂炸。

  要不是眼前的小娘子長得好看，她旁邊的夫君也長得好看，小道士真想把臂彎裏的拂塵，砸到這兩個欺負人的人臉上。

  見小道士不說話，像是默認了四爺的發問，四爺的臉色微沉。

  楚嫻拉了拉他的衣角，道，“爺，要不我們還是坐轎上去吧。”

  “這般道觀還有什麽可上去的緣故呢？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回吧。”四爺心中有氣，話也說的重了些。

  小道士再抬頭，麵上已是掛了明晃晃兩道淚痕。

  “你們不爬便不爬吧，何苦在這裏為難我一個小人物。”

  小道士的咆哮沒換來兩人的憐惜，反而惹來的漂亮小娘子的一聲輕笑。

  小道士扁著嘴磨了磨牙，心中盤算，要不是今年犬牙在第八百六十七個台階上磕掉了一半，他定然要眼前這兩人好看。

  楚嫻驀然上前，摸了摸小道士盤好的發髻，看著他秀氣的臉龐，溫聲道，“別生氣，我們也不是要與你為難。

  隻是這台階太高太長，我夫君他腿腳不便。我又身懷有疾，不忍心勞累，才多問了一句罷。”

  小道士心下一軟，看了楚嫻和四爺一眼，淚眼汪汪的問，“真的嗎？”

  楚嫻點頭，目光真摯：“真的。”

  “怪不得娘子夫君的臉色總是那麽難看。”小道士悄聲嘟囔了一句。

  站在一旁什麽也沒做，卻忽然患了腿疾，黑著一張臉，並將小道士的嘟囔聽了個正著的四爺：“……”

  楚嫻“嗤”的一下，笑出聲來，正了正他的頭冠，問他，“你叫什麽名字啊？”

  小道士像模像樣的回到，“貧道法號長春。”

  “誰問你法號了，問你名字。”

  小道士撓撓頭，頗為不好意思，“我名邱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