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馬奇的聲音渾厚且滄桑，帶著一股歲月沉澱下來的沙礫感，聽在五格和嶽妝裁的心裏，讓兩人的心不由得沉重了幾分。

  “我準備去查探的當日，那封信上寫的與今日的信別無二致。一樣的有恃無恐的口吻，隻是要求的事情不一樣。”富察馬奇攏了攏袖子，看向天邊，似乎陷入了回憶了。

  五格卻有些迫不及待了，他近乎直白的問，“說你兒子的死確實是另有原因？隻是這原因，你需要自己找出來斬草除根方得安寧？”

  富察馬奇點點頭，看向五格，“你說的不錯。他說我不用追查，我兒確實死於一個小倌。若要答案，就直接去找那個小倌。

  人海茫茫，富廣招雞逗狗的，又豈止隻是小倌樓裏的幾子們？這要真找起來，怕是大海撈針啊。”

  富察馬奇說到這裏，捶著大腿歎了一口氣。鳳娘將人扶到一旁的石墩上坐下，五格和嶽妝裁也挪了陣地。

  “不是我不想找，而是我有心無力啊。”

  五格知道這個，因為有段時間康熙對於大臣們的家事異常反感，甚至把那些管不好自家事的官員調出京城。

  不知是不是佟佳老夫人那時候種下的種子。

  富察馬奇唉了一聲，又道，“此事不宜聲張，也不能鬧大。無奈，我給我兒匆忙下葬了。”

  許是因為這件事積在心中太久了，富察馬奇一聊起就總想多說幾句。

  “下葬時候，給我兒穿了他喜歡的紅色的壽衣，還包了兩把金鎖放在他的腰兩旁。”

  五格：“……”

  他皺了一下眉，抱臂的手指在胳膊上點了兩下，蠢蠢欲動的想打斷他，卻被及時看過來的嶽妝裁眼神示意了一下。

  五格耐著性子問，“然後呢？”

  富察馬奇像想起來什麽一樣，迅速回到正題上，“然後，他就又修書一封，要我到絳雲樓相聚。再緊接著就給了我一封這樣的信。”

  五格心說，老狐狸避重就輕真是有一把刷子。

  嶽妝裁沉吟片刻，反問道，“所以說，他修書一封的目的，是為了催促你盡快找到那個，傳說中害死富廣的小倌？”

  富察馬奇頓了一下，然後遲緩的點了點頭。

  條理清晰的少女跟初冬的太陽一樣，照的人心裏暖洋洋的。五格心中又癢癢了，他情不自禁的把目光投在嶽妝裁身上。

  “他沒有任何提示信息？”嶽妝裁又問。

  富察馬奇這回搖頭搖的很快。

  嶽妝裁“嗯”了一聲，眼神堅定看向鳳娘，又問她道，“你說你認不出來信上的字跡？可是因為這字跡寫的太好了？”

  鳳娘沒點頭也沒搖頭，她隻是慢慢道，“貧苦的百姓不識字，平常的百姓家寫字，猶如蛆蟲，無骨也無形；私塾裏的代寫先生，字體都中規中矩，空有形卻無心；官家的小姐大人，秀麗的楷體居多，那些武將偏愛放蕩不羈的草書。

  而像這樣楷中帶草，起筆時卻像行書的撰寫方式，非一般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