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都。

  新官上任三把火，每個官員到了新的崗位都想快速做出成績，一來穩固地位二來震懾下屬，地位穩固了後麵的工作才好開展嘛。

  毛階也是一樣，升任都察院左都禦史之後摩拳擦掌的想幹出一番成績，借此得到曹操以及三省六部同僚的認可，奈何都察院的職能太尷尬，是個不辦事專辦人的衙門。

  改革之初，各種事情紛亂如麻，事都辦不完哪有人給他辦，毛階原以為暫時找不到表現的機會，都做好了暫時幫荀彧打雜的準備，誰料有人搞事了。

  這對毛階來說簡直是天上掉餡餅啊，他擼起袖子卯足勁，準備將搞事的人揪出來顯示一下都察院的存在。

  原以為事情不難，隻要抓住一個點很快就能扯出一條線覆蓋一個麵，將案子完美告破，真幹起來才發現自己想簡單了，背後之人藏的遠比他想象的深，好不容易揪出黎陽服務區站長金逸和錦衣衛兗州千戶譚凱，還沒審呢兩嫌疑人便死了一雙。

  線索就這樣斷了，毛階沒辦法，隻能繼續從筆跡上著手，去查與他處於同一階層的那些士大夫。

  查這個需要跑路，跑路又需要時間，他能做的隻有等。

  時間匆匆，很快過去十天。

  這天中午，毛階連午飯都沒心情吃，坐在辦公室裏靠著椅子閉目沉思，仔細回想著案發的前後經過，想找找看有沒有被自己忽略的細節。

  正入神呢雲澤衝了進來，將他吵醒後躬身拜道：“毛禦史，有消息了，最近一段時間，青州籍世子官吏中行動異常的人不少，最可疑的有兩個，前少府孔融和遼東大學校長管寧。”

  青州籍士子官吏不少，但有能力調動這麽多資源的卻不多，很好排查。

  孔融現在已入劉備幕府，成了南漢朝廷的三公，但許都這邊不承認南漢朝廷的地位，稱呼他們時用的還是以前的官職。

  聽到孔融和管寧之名，毛階驚的瞬間從椅子上坐起，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道：“怎麽可能？”

  孔融自不必說，那是孔聖人的後代，代表著儒家正統，向來被人所尊重。

  管寧是先秦時齊國丞相管仲的後人，在這個不拚能力拚祖宗的時代，人家還沒出娘胎就勝了許多人。

  這兩位無一不是士族中德高望重之輩，集體出來搞事還真讓人有些措手不及。

  關鍵是不好處理啊，把人抓了你敢殺嗎，當年曹操殺邊讓引發的後遺症他現在想來還心有餘悸呢。

  “確定嗎？”

  問出這話的時候毛階發現，自己的語氣竟然有些顫抖。

  “確定。”

  雲澤說道：“壽春的密探回報說孔融一個月前便稱病休養，將自己鎖在臥房裏誰也不見，就連吃飯都是管家親自送的，問題是管家帶進去的飯菜全是山珍海味，病人這麽補，正常嗎？”

  “管寧也是一個月前向楊修刺史請假，說如今中原一統再無戰亂，想回家鄉祭奠下祖先，結果北海郡根本沒見人，至於去了哪裏，沒人知道，他的去向成迷，但是孔融，種種跡象表明，八成就在許都。”

  這兩人都是聲名顯赫，位高權重之輩，一舉一動很受關注，現在卻一起消失，想不讓人懷疑都難。

  “特麽的。”

  毛階閉著眼睛思忖片刻，咬牙說道：“對管寧發緝捕公文，通知各地官府，一經發現不用請示直接抓捕，至於孔融，內鬆外緊，許都城內暗中排查，不可打草驚蛇，許都城外，通知海關港口及邊境哨卡，嚴加排查，不可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做出決定的瞬間他便想通了，孔融管寧影響力大，好抓不好處理，但那是曹操跟荀彧要操的心，跟他毛階有什麽關係，他隻負責抓人。

  這兩位大佬要是落網，督察院可就真出名了，以後誰敢在他毛階麵前紮刺都得先思量一下。

  “喏。”

  雲澤應命，轉身離去。

  毛階在辦公桌前沉吟許久，也離開都察院，趕往相府向曹操匯報去了。

  相府之中。

  曹操最近也有些心力交瘁，手頭又沒什麽需要他處理的事，為避免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隻好趕去遊樂場陪孩子們玩耍。

  接到消息立刻扔掉孩子趕去議事大廳，曹晟等人玩的嗨沒理他，曹衝卻因找不到合適的玩伴，撒開小腿向曹操追去。

  進入大廳見到毛階，行禮之後曹操直接問道：“有眉目了？”

  “是的。”

  毛階簡單介紹了一下經過說道：“孔融和管寧都是青州人士，為臨淄被屠的二十萬百姓出頭也無可厚非。”

  “孔融，當年沒殺你還真是個失誤啊。”

  曹操攥緊拳頭，咬牙切齒的說道：“城中肯定有內應，否則他不敢這麽明目張膽的來許都，不用暗訪了，封鎖城門挨家挨戶的排查，懷疑誰直接幹就是了，我到要看看，誰敢收容大漢的叛臣。”

  也對，孔融現在可是反賊劉備的人，抓他那是政治正確。

  曹操發了話毛階就等於吃了定心丸，心中再無疑慮，躬身一拜就要離去，抓著曹操衣襟的曹衝卻突然開口道：“爹爹，孩兒以為不用封鎖城門，讓叛賊逃走就成。”

  嗯？

  大人說話你一小屁孩插什麽嘴。

  曹操本想嗬斥，看見他期待的小臉蛋後又將嗬斥的話咽了回去，溫和的笑道：“說說你的理由。”

  教育孩子不能一味的打壓，偶爾還要鼓勵，這樣才能培養孩子的自信心嘛。

  準備離去的毛階也停了下來，轉身看著曹衝，想聽聽他的高見。

  被他倆盯著，曹衝顯的有些緊張，卻不願放過這個賣弄學問的機會，強撐著說道：“許都人口幾十萬，逐一排查的話難度很大，而且對方時刻盯著我們，咱們一動，他很快就會收到消息從而繼續潛伏下去，尋找太難，找到的幾率也太小，與其如此，還不如打開城門放他出去。”

  “開城之前，咱們不妨將聲勢搞大一點，打草驚蛇，對方見咱們搜查的如此嚴密，肯定會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離，所以孩兒以為，爹爹不需太過費心，隻要堵住城外各個要道，守住周邊各個村子，守株待兔即可。”

  曹操抬頭看向毛階，四目相對的瞬間，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這小子可以啊。

  毛階笑道：“主公，衝公子說的也是一個辦法，打開城門嚴加盤查，孔融不逃咱們就逐戶排查，他若出逃，咱們就在路口堵截，天羅地網覆蓋而下，讓他無路可逃。”

  “那就去辦吧。”

  曹操扭頭，摸著曹衝的小腦袋瓜笑道：“臭小子，比你大哥聰明。”

  曹衝頓時眉開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