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曹操卻一點睡意也沒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不斷鬧騰，卞夫人被折騰醒好幾次，實在沒辦法了才勸道：“阿瞞，今天怎麽了不像你啊，平時就算敵人殺到近前你也能呼呼大睡的。”

  曹操枕著手掌說道：“不知道，心裏有些悸動靜不下來，我有一種預感，這次可能真的遇到對手了。”

  卞夫人扶著他的胸膛安慰道：“不是還有子脩嗎，你們父子合力天下有誰能敵，眼下的困難隻是暫時的，相信我，笑到最後的肯定是你們爺倆。”

  曹操抓住她的手笑道：“還是你會說話，睡覺。”

  天快亮了曹操才迷迷糊糊睡著，早晨沒人求見，卞夫人便沒叫醒他，讓他安心睡到了中午。

  起床洗漱後正要吃飯，溫華跑來說雲澤求見。

  “讓他在大廳等我。”

  曹操隨便扒拉兩口就趕了過去。

  案子肯定有眉目了，否則雲澤不會過來，因為此事一夜沒睡好，有了消息他還怎麽等得下去。

  來到議事大廳，剛跨過門檻雲澤便轉過身來噗通跪地，有些緊張的說道：“屬下治下不嚴，請主公降罪。”

  這是鬧哪一出？

  曹操眼皮一跳開口問道：“錦衣衛真有內奸？”

  這幾天發生的事太過緊湊，那麽多步驟想要同時進行，除了超強的執行力之外還需要準確的情報，因此毛階懷疑錦衣衛出了內鬼，現在看來是真的了。

  “是的。”

  雲澤答道：“昨天毛禦史說錦衣衛可能有敗類屬下便留了個心眼，回去暗中調查一番，最後鎖定了指揮僉事王宏和兗州千戶譚凱，昨天的刺客是我和譚凱一起審訊的，查出金逸之後屬下覺得還可以深挖，便讓譚凱繼續行刑，並特意交代別把人弄死，結果昨晚刺客頭目死了。”

  街頭伏擊曹昂的刺客足有二百多人，真正的頭目卻隻有一個，其他人都是臨時從外地調來的屁都不知道。

  “錦衣衛刑罰狠辣，扛不住死掉也很正常，可譚凱一向都是穩重之人，換作平日，那是寧肯不審也不會讓犯人死的，更關鍵的是，他知道您昨天召少主回府之事，根據當時的情況不難判斷少主趕到路口的時間。”

  “基於這兩點，我便留了個心眼，早晨親自跟蹤譚凱，在城南的一處民宅裏找到了金逸。”

  “譚凱也是經過訓練的，反跟蹤反偵查能力極強，屬下怕打草驚蛇就沒帶人，是獨自前往的，發現兩人蹤跡後趁他們不注意用袖箭射傷譚凱捉拿金逸，兩人不敵，誰知金逸牙縫中藏著毒藥，見機不對當場咬破，死了，譚凱知道挨不住錦衣衛的酷刑，用屬下射出的袖箭刺破喉嚨，也死了。”

  “呃……”曹操愣了片刻，語氣不善的說道：“這麽說線索又斷了？”

  雲澤哆嗦著答道：“兩人死後屬下特意去戶部查了一下他倆的戶籍，發現金逸和譚凱都是臨淄人士。”

  “臨淄？”

  曹操臉色微變，眯著眼睛想了片刻才說道：“你的意思是，他倆是為報臨淄被屠之仇而來的？”

  青州乃孔聖人故鄉，人傑地靈能者輩出，有幾個想替臨淄百姓討公道的英雄也無可厚非。

  雲澤身體猛一哆嗦，忙道：“不敢。”

  曹操在地上來回度了好多步才指著他說道：“錦衣衛出現這樣的蛀蟲，早發現比晚發現要好得多，去告訴毛階，筆跡主人先從青州籍士子官員身上排查，然後徐州籍，至於你和毛八年的罪責，等此事結束再說。”

  “謝主公。”

  雲澤不敢怠慢，站起迅速離去。

  曹操看著他的背影冷笑道：“孔聖人的故鄉又如何，我曹孟德既然敢做就不怕你們報複，看著吧，咱們離的越來越近了。”

  ……鄴城。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

  傷兵退役回家，新兵入營訓練，周而複始從不間斷。

  黃忠與龐統站在帥帳前的台階上，看著校場上那群被教官訓練的死去活來的新兵，臉上同時露出不厚道的微笑。

  黃忠捋著胡須倚老賣老的說道：“現在的年輕人金貴啊，想當年老夫習武的時候，訓練強度可比這個大多了。”

  上了年紀的人都喜歡緬懷，借用自己當年的英勇貶低現在的年輕人，依此來凸現自己的優越感。

  至於他當年是不是比現在的年輕人刻苦勤奮，鬼特麽知道。

  龐統可不想被黃忠的大刀追著跑，隻好昧良心的說道：“將軍現在都如此勇猛，年輕時恐怕不在呂布之下。”

  當今天下的名將都喜歡拿呂布做比較，不管奉承誰，隻要說一句勇猛不下呂布，對方絕對能樂開懷。

  果然，黃忠聞言笑的臉上褶子都出來了，正要謙虛幾句，一名傳令兵快速跑來，在兩人麵前站定拜道：“將軍，軍師，營外來了一位將軍，說是魯肅刺史的使者，奉魯刺史之命給將軍送戰馬，足有四千匹呢。”

  四千匹？

  黃忠眼睛亮了，右手握拳猛砸左手掌心說道：“魯肅仗義啊，有了這批戰馬，咱們裁軍時折騰出的窟窿可就堵上了，走，去見見。”

  抬腳就要下台階，龐統一把拉住他說道：“黃將軍，你跟魯刺史熟嗎？”

  黃忠搖頭道：“不太熟，除了公務往來之外沒怎麽打過交道。”

  “這就奇怪了，那他為什麽送你戰馬，又怎麽知道咱們有窟窿要補，連具體數量都清楚？”

  龐統皺眉思忖道：“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鄴城距草原上千裏遠，中間還有田疇作亂，魯肅費這麽大勁給你送馬，圖什麽啊。”

  如此一說黃忠也毛了，試探著問道：“你的意思是……”龐統說道：“要麽就是魯肅起了歹心，想借機做點什麽，要麽就是有人假借魯肅之名，趁機做點什麽，至於第三種可能，我還沒想到。”

  黃忠蹙眉道：“假借魯肅之名送我戰馬，他圖什麽啊？”

  “所以說有些詭異啊，兩個辦法。”

  龐統道：“第一，不接招，將人直接拿下審問，但對方敢來就應該做好了準備，恐怕審不出什麽，第二，將計就計，熱情接待，先探探他的口風再說。”

  “第一種辦法不用承擔什麽風險，最是安全，至於第二種，咱們探人家口風的同時人家也在探咱們的，有可能被套進去，但收獲大啊，若能成功，咱們說不定可以將背後之人一網打盡，選哪個？”

  黃忠想都沒想直接說道：“第二種，我到要看看，哪個王八蛋活的不耐煩了敢算計俺老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