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過後，地上滿是屍體和匈奴傷兵，粗略一看不下十萬。

  匈奴總共才多少人，沒了這十萬青壯絕對會元氣大傷，再加上呼廚泉與去卑內鬥……

  想到這一美妙場景，龐統恨不得大笑出聲，卻強忍著，麵露悲痛的說道：“大王辛苦了，我來給你介紹一下……”

  去卑眼睛瞪的比銅鈴還大，怎麽會看不出曹軍剛才故意放水的行為，隻是這種事嘛，換位思考一下，他麵對這種情況，肯定也會毫不猶豫的。

  敵人是明麵上的對手，盟友是潛在的對手，都是對手，有坑對方的機會為什麽要手軟？

  所以去卑雖然生氣，卻強忍著沒有發作，在龐統的介紹下與張遼司馬懿等人逐一見禮。

  認識後龐統笑著恭維道：“老將出馬一個塞兩，大王一到呼廚泉立馬落荒而逃，威名之盛在下佩服。”

  不等去卑謙虛，司馬懿陰陽怪氣的說道：“可惜讓呼廚泉跑了。”

  “不可惜，不可惜。”龐統笑道：“喪家之犬而已。”

  “可他現在畢竟是匈奴單於。”司馬懿繼續道：“別的沒什麽，就是替大王擔心呐。”

  “哦？”去卑蹙眉道：“擔心什麽？”

  司馬懿解釋道：“大王的領地在匈奴王庭以西，那裏除了你右賢王部之外還有許多羌族部落盤踞，我家少主曾說過，攘外必先安內，呼廚泉戰敗而歸，回去後肯定要想辦法推卸責任，率軍平叛以轉移族中視線，一人不行就找盟友，那麽多羌族部落總能拉攏一兩個，不知大王族中還有多少兵馬，能否擋得住呼廚泉和羌族的聯手進攻？”

  去卑捋胡須的手一頓，臉色不太好看了。

  龐統不滿的說道：“仲達，大王剛打了勝仗，說這個幹什麽，怪掃興的。”

  司馬懿苦笑道：“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我這不也是怕大王吃虧嘛。”

  “不在乎這一兩天的。”龐統無所謂的揮了揮手，拉住去卑的胳膊說道：“大王，請隨我入城，今晚說什麽也要大醉一場。”

  去卑不動聲色的推開他的手，朝司馬懿抱拳一拜虛心請教道：“敢問司馬將軍，本王現在該怎麽做？”

  司馬懿眉頭一蹙，眼中露出狠戾之光，堅定的說道：“趁他病要他命，大王手中還有數萬控弦之士，追著呼廚泉的屁股打，千萬不能給他逃回王庭整軍的機會。”

  “占領王庭後第一時間宣布呼廚泉謀逆，接劉豹公子回國繼單於位，先控製住局勢再說。”

  “一旦成功，呼廚泉便成了過街老鼠喪家之犬，對你再形不成威脅，這隻是外臣的一點建議，僅供大王參考而已。”

  去卑眼神閃爍，思考許久抱拳說道：“多謝，告辭。”

  說完帶著大軍轉身就走，毫不停留，龐統急了，連忙挽留道：“大王別急著走啊，好不容易來趟柳城，至少吃頓飯呐。”

  說的好聽，腳下卻動都沒動。

  盯著去卑大軍的背影，直到他們徹底離開視線後才扭向司馬懿道：“司馬部堂，高啊。”

  司馬懿笑道：“主要是龐軍師配合的好。”

  許褚聽的一臉懵逼，丈二和尚半天摸不著頭腦，急問道：“你倆打什麽啞謎，能說的通俗點嗎？”

  司馬懿笑而不語，龐統解釋道：“袁軍跑了匈奴敗了，仗打完了去卑這個盟友也就沒什麽用了，留下的話咱們還得招待，費時間費錢糧的劃不來，當然是讓他從哪來回哪去了，但這種話又不好明說，人家畢竟是客嘛。”

  許褚似懂非懂的說道：“所以你們就相互配合，將人家擠兌走？”

  龐統點頭笑道：“許將軍一點就透，在下佩服。”

  許褚：“……”

  你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

  他現在明白曹操為什麽整天罵他和典韋是夯貨二貨了，跟這兩人一比自己可不就是個夯貨傻大個嗎？

  讀書人的腦子到底什麽做的，怎麽那麽多彎彎繞呢？

  唉，悔不該當初沒聽父親的話好好學習啊，以後跟這兩人打交道，一定要多留個心眼。

  司馬懿終於忍不住說道：“士元，這一戰，你和田豐算是把匈奴給坑慘了。”

  眾人一愣，紛紛大笑起來，笑畢之後張遼說道：“打掃戰場吧，還有許多事要忙呢。”

  ……

  呼廚泉如喪家之犬般，狂奔五十裏才停下，回頭一看身後將士隻有數千，再想想來時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場景，不由得悲從中來，放聲哭道：“去卑誤我啊。”

  左賢王咬牙說道：“單於，你不覺得咱們上了田豐和龐統的惡當嗎？”

  呼廚泉一愣，詫異道：“怎麽說？”

  左賢王眼珠轉動，邊思索邊說道：“本來曹軍與袁軍狗咬狗跟咱們沒什麽關係，可他倆千裏迢迢跑到匈奴，一個勸咱們參戰，一個策去卑的反，成功將咱們拉進了他們的戰場。”

  “結果呢，曹軍勝了袁軍跑了，咱們卻傻乎乎的和去卑在烏桓草原上打了兩個多時辰，損失慘重不說，還與去卑撕破了臉，今後數年可能都要陷入無休止的內鬥之中。”

  可不是嘛，原本還想借著步度根，軻比能等人戰死的機會攻打鮮卑擴充實力，乃至一統草原，誰料夢想還沒開始就被人一巴掌打回了原形。

  到了這個地步，他不得不懷疑今天的事是曹軍和袁軍針對匈奴唱的一出雙簧。

  否則為何他倆沒事，自己卻一敗塗地？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大漢內鬥受傷的卻是他們匈奴，這特麽叫什麽事？

  呼廚泉有氣無力的說道：“事已至此能怎麽辦呢？”

  左賢王說道：“現在已經不是咱們能怎麽辦，而是去卑想怎麽辦，他手下還有兩三萬兵馬，一路衝下來的話咱們後果難料，我們不能再耽擱了，應該立即跑回王庭整軍備戰，防止去卑偷襲，渡過這一劫再找去卑和袁紹報仇不遲。”

  “總之得先穩住陣腳，解決去卑後再在袁軍與曹軍之間左右逢源，索要好處，將咱們這次的損失撈回來。”

  在袁軍與曹軍之間左右逢源？

  呼廚泉不置可否，跟漢人玩心眼，虧還沒吃夠嗎？

  不過左賢王有一句話說得對，眼下最重要的是防止去卑偷襲，保住性命才是第一。

  “繼續趕路，就算把馬跑死也得在天亮之前趕回王庭。”呼廚泉甩開鞭子猛抽馬臀，打的胯下戰馬發出一聲痛苦嘶鳴，揚起蹄子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