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膩大漢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扯著自己的破衣服說道：“看看我這身，赤條條的像有錢的樣子嗎？”

  丁儀冷笑道：“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小釘頭向來隻奉行一個原則，做好事可以，但得有好處，也別跟我扯什麽大恩不言謝，銘記於心之類的，小爺我不是聖人，要食人間煙火的，你拿了我的好處卻不想回報，這是耍流氓啊。”

  油膩大漢：“……”

  得，真進狼窩了。

  他欲哭無淚的說道：“可我的沒錢呐。”

  丁儀上下打量他一遍，冷笑道：“要不我將你扭送去官府，說不定還能領點賞金？”

  油膩大漢下意識的後退抬手，做警惕狀，見丁儀並沒有動作，隻是似笑非笑的望著他，這才察覺自己反應過激，訕笑道：“小兄弟真會開玩笑，你不也是官府的通緝犯嗎？”

  丁儀笑道：“犯罪跟立功是兩碼事，不能混為一談，把你送過去試試，賞金夠高的話我不介意在牢裏待幾個月，反正管飯。”

  “剛才你說你孫女被搶，臉上卻沒有絲毫焦急之色，不像一個祖父能幹出的事啊，你那孫女不會是你拐賣來的吧，你是人販子？”

  身份被人點破，油膩大漢心頭猛的一顫，色厲內苒的吼道：“你血口噴人。”

  丁儀冷笑道：“你這反應還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怎麽著，你們這行很賺錢？”

  油膩大漢繼續掙紮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既然如此，我就不跟你廢話了。”丁儀看向胡三，陸遜道：“大哥二哥，直接扭送縣衙領賞金吧，縣衙一旦受理，天黑之前肯定能找到那位小女孩查明真相。”

  胡三將手指捏的嘎嘣響，獰笑著走向油膩大漢道：“兄弟，對不住了，誰讓你不識抬舉呢。”

  油膩大漢慫了，歎息道：“拐賣孩子可是重罪，你們真要沾惹？”

  丁儀嘴角勾起一絲奸計得逞的笑容，說道：“這年頭兵荒馬亂的，誰不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日子，不冒險哪能賺到錢，你就說怎麽做吧？”

  油膩大漢抬起頭來，目光從三人身上一一掃過，說道：“我也是新入行的，至於我那孫女，是從四姐手裏買的，買的時候四姐信誓旦旦的說孩子是從其他郡縣拐來的，絕對沒有問題，結果剛到許都就被人家家人找到了，這特麽叫什麽事？”

  四姐？

  冒出頭了。

  丁儀與陸遜對視一眼，不動聲色的笑道：“大叔啊大叔，你是真不長腦子啊，現在是冬天，誰賣個孩子還長途跋涉跑幾百裏外去，一圈下來，賣孩子那點錢你看夠路費不，當然是就近出手，忽悠你們外地人了。”

  油膩大漢雙眼猛的睜大，惡狠狠的說道：“那個賤人，我找她去。”

  “去吧，順便準備好棺材。”丁儀冷笑道：“四姐敢騙你，就不怕你找她，盡管去。”

  油膩大漢腳步一頓，轉過身來艱難的說道：“小公子，不不釘哥，你可得幫我，那可是我全部家當啊。”

  丁儀笑道：“追回來的錢我要八成。”

  油膩大漢：“……”

  你個鱉孫心挺黑啊。

  不過……

  他咬牙切齒的說道：“最多五成。”

  丁儀抬手做了個六的手勢，說道：“六成，否則自便。”

  油膩大漢感覺心在滴血，卻不得不咬牙說道：“成交。”

  “那就走吧。”丁儀上前摟住大漢的脖子說道：“我到要看看這個所謂的四姐是何方神聖，竟敢在我小釘頭眼皮子底下搞事。”

  ……

  油膩大漢經曆的一幕同樣在其他地方上演，當街乞討的，沿街賣藝的殘疾孩子們，不管身邊有無大人照看，全被他們的家人找到。

  這群家人好像早有防備似的，遇到自家孩子時身邊都跟著大哥二姐，七姑父八姨夫之類的親戚，一擁而上打的人販子抱頭鼠竄。

  打完之後將救回來的孩子統一送去縣衙。

  縣衙餐廳，曹昂看著二十多名十歲以下，缺胳膊短腿，臉上手上全是凍瘡裂子的孩童，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給火爐裏繼續加煤，將房間弄的暖和點，去熬點稀粥，再去將華佗找來給孩子們治傷。”

  古蘭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少主，華神醫正在參加京一大開學典禮，可能過不來。”

  曹昂抬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將開學日期定在正月十五，自己當初怎麽想的？

  “那就去找其他人，偌大的許都又不是隻有華佗一個大夫。”

  “喏。”古蘭不敢反駁，急匆匆離去。

  很快，稀飯熬好，曹昂端著一碗走到被孟陽夫妻帶回來的小女孩麵前，遞給她柔聲問道：“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哪裏人啊，父母還在嗎？”

  小女孩警惕的向後退了退，又想起什麽，上前一步將猴子護在身後。

  得，什麽也甭想問出來了。

  曹昂歎息一聲，將稀飯放到桌上離開。

  他離開後小女孩才衝上前，捧起粥碗美美喝了一口，又給身後的猴子送了過去。

  這一幕看的曹昂又是心酸又是憤怒，惡狠狠的說：“丁儀那邊怎麽樣了？”

  孟陽苦笑道：“不清楚，少主放心，他們身邊始終有人保護，出不了事。”

  曹昂說道：“繼續盯著，一有情況立刻向我匯報。”

  ……

  任何地方都有陽光照射不到的角落，許都城中，東西二城繁華無比，出入的不是王侯就是士人。

  南北二城卻恰恰相反，住的全是三餐無以為繼的普通百姓和三教九流的人渣。

  油膩大漢帶著丁儀三人直奔北城，邊走邊介紹道：“我隻見過四姐一次，除了她做人口生意之外，其他的還真不知道。”

  丁儀問道：“那你知道她住哪嗎？”

  “當然。”油膩大漢說道：“都是出來混的，我怎麽可能不留個心眼，買人的時候跟蹤過她，敢騙我，今天不奸了她我就跟她姓。”

  進入北城，又走街串巷趕了許久，終於來到一座小院子，尚未進門就聽見裏麵嚷嚷聲不斷，仔細一聽，全是“四姐，今天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之類的。

  丁儀麵色一喜，與陸遜對視一眼，又向油膩大漢努了努嘴。

  油膩大漢沒理會他的示意，上前一腳踹開院門，扯著嗓子吼道：“四姐，你個賤人，今天不給個說法老子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