禰衡親自跑腿，沒多久便將馬鈞提溜了回來。

  馬鈞也是個徹頭徹尾的工作狂，被禰衡扯進來的時候穿著工作用的藍大褂，大褂上沾滿了不明動物的毛發，髒兮兮的很是礙眼。

  荀彧陳紀等人卻絲毫不以為意，看向馬鈞的眼神就像采花賊看見美女，那叫一個火熱。

  這位爺可是妥妥的搖錢樹啊，興國集團若有這麽位寶貝，他們何至於看曹昂那個人渣的臉色？

  尤其是荀彧，每次想到這麽一位大才是被曹昂一份招聘公告和幾個包子吸引過去的，他就忍不住垂足頓胸，感歎老天不公。

  這麽廉價的高級人才，你倒是給我來幾個啊。

  曹昂回頭問道：“老馬，東西呢？”

  馬鈞上前，扯下纏在手上的線遞過去解釋道：“羊毛線很脆，暫時還達不到織布的條件，另外羊毛的異味也沒法處理徹底，我們正在想辦法。”

  “沒事，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曹昂接過毛線試著扯了扯，果然很脆，稍一用力就斷。

  他將扯下的線遞給曹操和荀彧他們，笑道：“雖然很脆，可畢竟成線了不是嗎，我覺得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再努把力，明年入冬前咱們一定能享受到新鮮，舒適的羊毛衣服，你們說呢？”

  荀彧盯著扯成兩截的毛線看了許久才抬頭看向馬鈞道：“馬侍郎，如果成線的話，織布成本高嗎？”

  馬鈞搖頭道：“羊毛本身就是垃圾，幾乎沒什麽用，去草原收羊毛，給個收廢紙的價格就算高了，至於生產成本，徐州紡織廠的技術已經很成熟，又是工廠大規模製造，高不到哪去。”

  “但是……”曹昂接過話頭道：“羊毛衣現在是咱們的獨家專利，說白了就是壟斷，壟斷生意啊諸位，還不是隨咱們漫天要價？”

  “以比廢紙還低的價格收購草原羊毛，織成布後再以堪比黃金的價格賣回給草原，這麽一倒騰，價格何止翻了十倍啊。”

  荀彧苦笑道：“草原人又不傻，他們會上當嗎？”

  曹昂冷哼一聲說道：“這你大可放心，草原那旮瘩那麽冷，有飽暖的神器他們會不用？”

  “就說你們，我煤炭賣的那麽貴，你們不是照樣在買。”

  荀彧：“……”提起這事他就一肚子火，將羊毛線遞回去道：“辛苦馬侍郎了，沒什麽問題的話，我希望盡快看到羊毛織成的布。”

  馬鈞點了點頭，看向曹昂道：“少主，鴨絨和鵝絨弄出來了，屬下縫了幾床被子，又做了幾套羽絨服，你什麽時候要？”

  曹昂喜出望外張口欲言，話到嘴邊又警惕的看了荀彧等人一眼，說道：“回頭送到家裏，交給少夫人就好。”

  馬鈞正要答應，荀彧連忙說道：“別啊，拿過來讓我們瞧瞧。”

  他雖然不知道鴨絨，鵝絨是什麽玩意，不過馬鈞弄出來的東西……就算是垃圾也不能讓曹昂獨吞了。

  曹昂沒好氣的瞪了馬鈞一眼，一萬個不情願的說道：“拿過來吧。”

  這個傻冒，不知道財不可露白的道理嗎？

  被荀彧這群土匪盯上，十床被子有一床落到他手裏就算萬幸了。

  馬鈞點頭離去，一刻鍾後再次返回。

  回來時還帶著兩個徒弟，一人手裏抱著兩床被子，一人提著兩套羽絨服。

  曹昂接過被子掃了一眼便給曹操和荀彧遞了過去。

  幾人掂量了一下，幾乎同時問道：“怎麽這麽輕？”

  馬鈞解釋道：“鴨絨和鵝絨都比較輕，製成被子能重那去，別看這玩意輕，保暖性比棉花還好，但有幾點要注意，鴨絨被不能用力拍，鴨絨比較細，太用力絨粉會溢出去，更不能放到太陽底下暴曬，會影響它的保暖性，如果可以，最好也別用水洗。”

  荀彧摸著柔軟的被麵說道：“真精貴，那髒了怎麽辦？”

  “簡單。”

  曹昂說道：“做個被套套上去，髒了隻洗被套就行，羽絨服給我試試。”

  他脫下身上的軍大衣，穿上羽絨服走到鏡子前一照，我去……真難看。

  現在還沒有那種專門縫製羽絨服的衣料，馬鈞是用絲綢縫的。

  也沒有拉鏈和紐扣，用農村的土辦法縫了幾個布疙瘩，怎麽說呢。

  整體感覺就像八十年代的農村婦女，穿這玩意回去還不得被陸欣給笑死。

  他脫下來扔給馬鈞道：“太難看，看不上。”

  馬鈞：“……”曹操卻不這樣想，他是實用家，保暖就好，直接問道：“一共有多少？”

  馬鈞答道：“棉被十三床，羽絨服二十七件。”

  曹操思忖片刻說道：“在場之人每人一件，剩下的送去司空府。”

  陳紀等人對視一眼集體沉默，連最基本的客套都沒說。

  誰知道曹昂那小子會不會順杆往上爬。

  沉默之際，楊彪突然想起一事，笑問道：“曹都令，小婿盧盛送來幾張白熊皮，可是我……你看能不能給加工一下。”

  “沒問題，給加工費就成。”

  曹昂爽快的答應，說完之後才反應過來，詫異的問道：“盧盛？

  不是楊通？

  盧盛什麽時候成你女婿了，難道……他那位跟兄弟跑了的媳婦是你閨女？”

  楊彪老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歎息道：“唉，家門不幸啊。”

  曹昂：“……”怪不得，以盧盛的暴脾氣，被綠之後不但沒有提刀捅死那對狗男女，還跑到許都跳護城河去。

  原來不是他慫，是淫婦的背景太硬。

  又聊了一會，眾人起身告辭。

  曹操也沒待下去的心思，跟著一起離開了醫學院。

  一同下樓，曹操父子坐車先行離開。

  他們走後，陳紀笑道：“諸位，要不一起？”

  “大鴻臚請。”

  楊彪應了一聲，將眾人請上了自己的馬車。

  四輪馬車空間大，坐五六個人一點也不顯得擁擠。

  沉默片刻，出了醫學院楊彪才第一個開口道：“諸位覺得，曹昂此人如何？”

  鄭玄歎息道：“談笑之間乾坤翻轉，厲害啊，科舉之事若真被他做成，不啻於千秋之功。”

  “更令老夫的擔心的是，此人不信儒學，偏偏喜歡旁門雜家，也不知道是禍是福啊？”

  “大司農多慮了。”

  荀彧笑道：“大公子並非不信儒學，隻是比較懶散，不願讀書而已，至於興雜學，在下覺得沒什麽，至少他的雜學能讓百姓吃飽穿暖。”

  “另外大司農別忘了，儒學最大的優點就是兼容並蓄，咱們完全可以將他的雜學納入到儒學範疇來嘛。”

  “考試之後，曹昂的校長鐵定是當不成了，幾位不管誰上位，耐心引導學生，不讓他跟大公子同流合汙也就是了。”

  鄭玄想了想道：“目前看來也隻能這樣了。”

  陳紀卻說：“那科舉呢，你們難道真要看著曹昂胡鬧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