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師兄，你別騙我！

  彭七子人已經口吐白沫暈過去了。

  小道士也停止揮動了笤帚，暗想是不是有點兒過了？

  “差不多得了！”徐浩將笤帚從小道士手上拿走，再給人打出精神病來。

  讓小道士去找點藥啥的給彭七子敷上，小道士十分不情願，徐浩笑眯眯地說，咋這麽笨呢？萬一打死了咋辦，把他治好了你可以接著打呀！

  不料小道士一翻白眼，說師兄你真變態後拔腿就跑。

  尼瑪！徐浩覺得心好累。

  我那是在給你找台階往下順呢！不知好歹的玩意兒！

  慢悠悠地坐到彭乾吾身旁，徐浩瞅了瞅這位現任的太極門掌門，那模樣是狼狽不堪，披散著滿頭白發，臉部腫脹不已，渾身衣衫襤褸，這模樣說他是武林高手，誰會信？

  但這都是他自找的。

  彭乾吾精於算計，心機極深，說是老狐狸都算看輕了他，卻又心胸狹小，不能容人，他是成於斯，也敗於斯。

  因為太過沉迷算計，他的父親—上代太極門老掌門，並未將太極門至高武學－“猿擊術”傳授給他，反而是傳給了他師弟－周西宇。

  彭乾吾至此便結下心結，也可說是種下心魔。即便他能掌管太極門，可在他父親的眼裏，他終究及不上周西宇。

  嫉恨、癲狂、怨怒、這些情緒在他心中瘋狂生長，周西宇就是他的夢魘，這人一日不除，他一日不得安寧。

  幾十年如一日的怨恨，早已融入了他的生命，變成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所以，就算周西宇如此誠懇的交還”猿擊術”，他也仍是不肯相信，或者說是不願相信。

  若原諒了周西宇，那便是對自己最徹底的背叛和否定，那他活著的意義何在?

  所以，那一刻，彭乾吾毫不猶豫的開槍了，隻有殺死周西宇，他才能得到解脫。

  徐浩能理解，但不能認同。

  “彭掌門，就這麽恨周西宇？”徐浩一臉好奇問道，“有這個必要嗎？”

  彭乾吾都不帶搭理他的。

  被人公然無視，徐浩有點無奈，但講道理，若他現在換做彭乾吾，估計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你想過沒，就算當年拿到了”猿擊術”，你就覺得你能練成？”徐浩悠然道。

  彭乾吾臉皮一抽。

  “我想，你大約是練不成的。”徐浩繼續補刀。

  “你不想知道為什麽？”

  “嘿！無知小輩！”彭乾吾看過來，凶光閃爍。

  “誒～別這麽囂張嘛！咱們擺事實，講道理嘛。”徐浩笑眯眯地看著彭乾吾。

  “老夫倒要看看，你能說出什麽花樣來？”彭乾吾坐直了身體，看向徐浩，眼神淩厲。

  徐浩也情不自禁的給點個讚，老家夥都身為階下囚還能有這等氣勢。

  “據我所知，“猿擊術”是門高深的武學，等閑不能練成。”徐浩徐徐開口，卻被彭乾吾打斷。

  “這還用得著你說？！若你隻是想說這些，那大可不必。”

  徐浩臉皮一抽，老東西脾氣還挺爆。

  “急啥！重點這不就來了。”徐浩接著道，“可你不知道的是，”猿擊術”是一門需要雙修才能練出的武學。”

  彭乾吾露出一絲茫然，雙修？

  哈哈哈，不知道了吧～讓你囂張！讓你嘚瑟！！

  徐浩臉上立刻露出了極為欠抽的微笑，仿佛在說，求我唄！求我我就告訴你。

  “一派胡言！”彭乾吾怒道，他顯然認為徐浩是在戲弄他。

  “我騙你又沒啥好處！”徐浩屁股一沉，坐在彭乾吾麵前，看著他一臉怒容，笑眯眯的繼續說道：“剛才的那個人，看見沒？就是抽你大耳刮子的家夥……”

  徐浩說著還用手在彭乾吾臉上來回比劃，一提這茬兒，彭乾吾頓時氣的差點吐血，他彭乾吾是什麽身份，響當當的太極門主，江湖上有數的資格最高、輩份最老，平日裏誰敢不給他幾分麵子，他分分鍾教對方做人。

  可今天真特麽的點兒背，先是被這個不知道哪裏鑽出來的野道士吊打，又被人用大耳刮子給生生地抽暈過去，這讓他情何以堪。

  恥辱！

  彭乾吾眼珠血紅，就要暴起跟徐浩拚命，可徐浩輕飄飄的一句話，讓他生生的忍住了怒火。

  “他便是”猿擊術”的修行者之一－日練。”

  日練？

  一說起”猿擊術”，彭乾吾立刻將怒火拋在腦後。

  他心中疑惑，他從未聽說”猿擊術”需要雙修，還有什麽日練。

  簡直是荒謬！

  這小子莫不是又在欺我？

  彭乾吾死死的盯著徐浩雙眼，想從裏麵找出破綻。

  “別不信喲，我說的都是真話。”徐浩從袖子裏掏出一把折扇，“唰”的一下打開，就呼啦啦的呼扇起來。

  哎呀！這感覺真好！

  徐浩的心裏此刻那是無比的舒爽，嗯，怎麽說來著，他現在就有點兒指點江山的感覺。

  他作為一個沒有強大的力量和智慧的小屌絲，自從進入這個世界裏，隻能憑借著他的記憶和幾分小聰明，盡力謀劃，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就被人給幹掉。

  就算是這樣，他也好幾次差點栽了，好在有驚無險！

  他日夜苦練，隻為能獲得自保的力量。

  他終於挺過來了。

  就在剛才，他竟然靠著自己的力量生生將彭乾吾打倒，雖然這勝利水分挺大的；就算彭乾吾先和趙心川交手消耗不少體力後他才上去撿便宜，最後靠一記悶棍兒奠定勝局，可這也特麽的算是他徐浩與高手過招的首殺啊～

  還有什麽比現在更拉風的感覺麽，哎呀，不說了滿滿的都是成就感啊。

  徐浩心中的得意再也壓製不住，他果斷膨脹了。

  徐浩得意的搖著折扇，一副搖頭晃腦的嘚瑟樣。

  徐浩這幅欠抽的模樣看的彭乾吾眼角直跳，心裏頗為後悔剛才開槍時沒有對這家夥補一槍。

  好在徐浩也不是得意忘形的人，隻是一個人被壓抑的太久，他必須要適當的釋放排遣，舒適心胸。

  但現在看見彭乾吾一副想吃人的表情，立刻驚醒，將情緒平複下來。

  有點裝逼過頭了呀！！

  “哎呀，不好意思，天太熱！”徐浩一邊打著哈哈收起折扇，一邊對著快要發飆的老頭兒毫無誠意的道歉。

  “剛才說到哪兒了？”徐浩摸著下巴。

  “哦，對，日練。”徐浩一拍手，“一陰一陽謂之道，既然有日練，那麽必然就有月練。”

  彭乾吾眼中精光一閃，若這小子說的是真的，莫非……

  “對，你也猜到了。”徐浩哈哈一笑，“周前輩就是月練。”

  徐浩也不管老頭難看的神情，接著道，“雙修之術，我是不甚了解，但總歸是要修煉的二人心意相通、信任無間，否則心意不通，各懷異誌，一個不小心就是功毀人亡的下場。”徐浩說道這兒似是牙疼的咂了咂嘴，“那麽，彭老先生，試問您能做到和別人心意相通、信任無間嗎？”

  彭乾吾張了張嘴，似是想要駁斥徐浩，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他沒出聲，卻有人出聲了。

  “說得好！！”

  徐浩回頭，房門被人推開，查老板器宇軒昂的走了出來，身後站著氣質溫和的周西宇。

  “你不錯！”查老板一雙眼望向徐浩，微微點了點頭。

  “前輩過獎，不過是恰逢其會，說上兩句。”徐浩十分知機，這人是高手中的高手，說不得修為還在周西宇之上。

  “嗯。”查老板轉身看了一眼彭乾吾，似想動手，又生生忍住，“我懶得與這人多說。”抬腳走開。

  周西宇看著查老板負氣走開，隻微笑著搖頭。

  “師兄。”周西宇歎息，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周西宇，不用再惺惺作態了。我隻想知道，”猿擊術”，你練成了沒有？”彭乾吾說著雙眼死死盯著周西宇。

  “這麽多年了，師兄。”周西宇悠悠道，似在追憶，“那年我離開太極門，跑去當大頭兵，就在那個時候，我遇上了他…”

  “哼！”一聲冷哼傳來，周西宇笑笑，接著道，“……那之後，我們開始在山上修煉…師兄，這個世界很奇妙。陰陽相生，日月輪回…”

  “所有的植物，都崇拜太陽。大樹的年輪，就是太陽的模樣。花兒永遠都朝太陽開放。而所有的動物，都在追隨月亮。動物總是在夜間活動，月亮一圓，它們都高興起來。人也是動物，身上唯一太陽的痕跡就是眼睛，可惜我們隻會用眼睛彼此仇視。”

  聽到這裏，彭乾吾眼神微微一黯，神色複雜。

  “隻有猿不同，不像其它動物的眼睛，害怕陽光，它可以一直看著太陽，得到陽光中的智慧和力量，跑得像風一樣快。無論月練，日練，都是為了得到這樣的速度，改變了速度，就改變了質量。”

  “我和他一起修習”猿擊術”，他是日練，我是月練。當年在山裏，三年大寒，三年大暑，功練垮了，人要死了。我們忽然聽到，外麵的風，像大地吹簫的聲音。雷鳴閃電，是陰陽交-合，我能聽到青草拔節的聲音，花開的聲音，大雪落地的聲音。我們練成了，在我死去活來的那一刻，明白了”猿擊術”的真諦。你看那青草，能把壓在頭上的石頭頂開。飛出去覓食的鳥兒，不管千裏萬裏都能回到巢中……”

  “這就是不離不棄的力量。”

  周西宇說的，徐浩似乎聽懂了。

  “猿擊術”分二人合練，日練對月練不離不棄，月練對日練不嗔不恨。這種不離不棄、不嗔不恨不僅僅是單向一種情感連結，更是雙向的。這種雙向，不是愛情的雙向，是人與人之間最後的境界，是“合”。

  周西宇是說給彭乾吾聽得，他希望彭乾吾也能領悟到，不能領悟這一點，他永遠也沒辦法練成”猿擊術”。

  “哈哈哈哈……”彭乾吾蒼涼的笑聲響徹小院，“荒謬至極！”

  “老天爺和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哈哈哈哈……”彭乾吾瘋狂大笑，笑聲中盡是淒厲。

  “竟然隻有這樣的人才能修煉”猿擊術”？哈哈哈……”

  周西宇看著狂笑不已的彭乾吾，搖頭歎息，轉身離開。

  “周西宇！”彭乾吾忽地厲聲道，“把”猿擊術”傳給我兒子，我的命，給你！”話音未落，整個人就猛地朝地上撞去。

  “師兄！”周西宇大驚，他有傷在身，想要出手卻來不及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