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白衣軍師
作者:無冽      更新:2022-06-01 11:25      字數:3817
  公元542年,白羽軍破幽州,攻占幽州十二城。

  大軍班師回王城,白玉玦論功行賞,將幽州賜給了郭元祺作為封地,同時又晉爵一等。

  其餘將士也都有升遷。

  升得最快的就是趙敬和趙庭兩兄弟,由於兩人在攻打冀州和幽州出力不少,白玉玦將兩人升為上將軍,軍銜僅次於郭元祺。

  郭元祺和小翠正式成親,白玉玦不但賜了一個大將軍府,而且還親自為兩人主持婚禮。

  這樣的殊榮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成親當日,青染、徐遙、宇文皓都到了。

  青染和徐遙兩人的心情卻不是很好。

  “郭元祺才來短短時日,主上就如此器重他。”青染沉著臉道。

  “你嫉妒啊?”徐遙嗤笑道,“你要是能給主上攻下兩個州來,他也這樣器重你。”

  青染倒不是嫉妒,隻是有些不服氣,“誰說我不行。”

  徐遙譏笑道:“主上現在是有了新人,忘了我們這些舊人了。你說是不是,宇文大人?”

  同桌的宇文皓今天倒是出奇的沉默,眼睛一直盯著不遠處的白玉玦,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北羽回到了白玉玦手中,他將宗祠牌位遷入太廟,朝代已經改寫。

  白玉玦來到太廟上香,祭拜祖先。

  北羽白家之所以能占據天下三分的地位,當然不僅僅是憑借江湖上明處的人脈。

  還有暗處的軍隊,白羽軍和神羽軍。

  兩支軍隊都是由白家先祖傳下來的,如果不是擁兵在手,白玉玦發動宮變不會這麽順利。

  白家的先祖是曾經威震六國的戰神白傲,後來他的兒子白守安又在宛和一戰中立下大功,並娶有一妻。

  他的妻子便是曾與他父親同袍的林正揚將軍之女林悅。

  這些也都記入太廟。

  宇文皓回到府邸,走到書房,扭動硯台,機關門開啟。

  這是一個密室。

  昏暗的燭光,女子的畫像,香燭蒲團,案上還有兩個牌位。

  一個牌位是“愛妻紫鑭之位”,另一個則是“愛女明悅之位。”

  宇文皓輕撫著手中皓鑭劍,目光複雜。

  一個悅字,同一個人。

  宇文皓清楚的記得那日神洛將他的女兒交給林正揚,還給她取了一個悅字。

  時隔五百年,他怎麽也沒想到,白玉玦是白家後人。

  也就是說,白玉玦是他的第十世曾外孫,身體裏流淌著他女兒的血脈。

  真是命運弄人。

  接下來的幾天,白玉玦察覺到了宇文皓的不對勁。

  要說宇文皓平日裏一副笑麵虎的模樣,除了議政私底下絕不會跟他往來。

  白玉玦私下當然也不願意麵對這樣一個每日心裏都不知道怎麽算計自己的人。

  他能騙得過青染,能騙得過郭元祺,但騙不過宇文皓。

  兩人本來以君臣身份,互相利用,相安無事。

  可這兩天宇文皓實在有點反常。

  三天兩頭的往宮裏跑,白玉玦還以為他有什麽要緊的政事要商議。

  結果他卻是問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就像現在,宇文皓一臉關心的對他說:“你看上去瘦了,是不是沒有好好吃東西?”

  “還有,看奏折不要看得那麽晚,累壞身體怎麽辦?”

  白玉玦一臉懵,不知道宇文皓是什麽意思,“我——”

  話還沒說,宇文皓上前一步,白玉玦還以為他要對自己不利,正要出手。

  誰知宇文皓卻根本沒動手,反而摸上了他的頭發,就像摸小孩子一樣。

  “你看你,這麽年輕都有白頭發了。”宇文皓憂心忡忡,“改日要讓禦醫來看看,開些滋補的藥材,養好身體比什麽都重要。”

  旁邊的太監宮女看見這一幕,都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就連徐遙也在憋笑。

  “咳咳!”白玉玦實在忍無可忍,咳嗽了兩聲,板著臉喝道:“宇文大人!”

  宇文皓這才反應過來,看見白玉玦沉下來的臉色,連忙抽回了手。

  “宇文大人要是沒事的話,可以先退下了。”白玉玦冷聲道。

  宇文皓也意識到自己剛剛有些過了,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麽突然變成這樣子。

  不知如何是好,隻能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照平常行禮道:“臣告退。”

  然後就退了出去。

  白玉玦皺起眉頭,問徐遙:“宇文皓剛剛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徐遙也不明白,“臣覺得他所言必有深意。”

  對,宇文皓不可能無緣無故的關心他身體好不好,飲食作息是否規律。

  他關心這些做什麽?

  白玉玦突然想起,宇文皓說的那些話,提到他的膳食和日常作息,莫非他在宮中安排了探子。

  要警告自己,一言一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還提醒他有白頭發,要注意身體,這分明就是在譏諷他,說他未老先衰,命不久矣。

  白玉玦的臉色沉了下來,“宇文皓未免太放肆了。”

  “主上息怒。”

  白玉玦的眼中一片陰沉狠戾,宇文皓仗著有幾分本事就如此囂張跋扈。

  看著吧,等他得到天下,坐穩王位的時候,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他。

  宇文皓離宮之後,左思右想覺得不對。

  他為什麽會不由自主地關心白玉玦?

  因為他是悅兒的血脈。

  宇文皓有過一個家,但卻從沒嚐過天倫之樂。

  他以為自己全家都被殺,孤家寡人一個,世上再沒有親人。

  如今,讓他知道自己居然也有後人在世,這怎麽能不讓他高興。

  有句話叫隔輩親,宇文皓和白玉玦隔了差不多有十輩,難道也有這種說法。

  宇文皓不知道是不是血脈相連的緣故,他看到白玉玦總有一種親近之意。

  好像從他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女兒。

  但一直這樣下去是肯定不行的。

  白玉玦是什麽樣的人他比誰都清楚,突然的親近不會讓他感到高興,隻會讓他生出懷疑。

  宇文皓這樣想著,便決心盡快恢複過來,照從前的方式和白玉玦相處。

  白玉玦想要的,他會盡全力幫他達成。

  過了數日,白玉玦再見到宇文皓時,他已經不再說一些莫名其妙關心的話。

  兩人的君臣關係恢複到了一開始。

  但宇文皓內心的轉變,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白玉玦召見眾臣在大殿議事,是因為前方有緊急軍情。

  就在他們攻打冀州和幽州的時候,葉風也開始擴張勢力,在陸雨和葉海等人的幫助下,得到了洛陽,又南下攻占了荊州和揚州。

  而蠻軍也開始攻打豫州,連破數城。

  豫州是中州壁壘,若豫州失陷,中州便處於危險之地。

  而且豫州是中州連接冀州和幽州的重要通道,若失豫州,那兩州就會和中州隔斷,成為飛地,非常不利於掌控。

  所以白玉玦絕不能讓豫州落在蠻軍手中。

  如此的天下已隱約可見三分之勢。

  “蠻軍怎會來得如此快?”青染皺起眉頭,“豫州的將軍都在幹什麽?”

  居然連戰連敗,還敗的這麽快。

  徐遙也接到了前線軍報,“聽說蠻軍營中出現了一個白衣軍師,就是這個人,好像會法術似的,能預測天象,懂幻化之法,令蠻軍神出鬼沒,我軍防不勝防。”

  “白衣軍師?”白玉玦疑惑道:“從沒有聽過耶律稷手下有這等人物。”

  蠻王手下的耶律龍和楚匡等武將他們都知道。

  無端端怎麽出來一個白衣軍師。

  趙敬上前道:“臣倒是略有耳聞。”

  “據說這白衣軍師是蠻王的妹妹,洛楚公主的駙馬,但他好像不是蠻人,而是中原人。”

  白玉玦聽了這話,倒是產生了幾分好奇,“中原人娶蠻族公主?這倒是有意思。”

  中原人向來對關外蠻夷都是持敵對態度,難得這個白衣軍師居然毫無芥蒂。

  而且更奇特的是,耶律稷不任用手下親信大將,反而讓一個外族人來領軍打仗。

  “臣觀那白衣軍師定不是簡單人物。”趙敬道,“必須要盡快派兵趕往邊境駐守,若蠻軍破了豫州,後果不堪設想。”

  白玉玦也是這麽想得。

  郭元祺上前道:“臣願趕赴邊關,和那位白衣軍師一會。”

  白玉玦笑了,“郭將軍忠君愛國之心,本王知曉。隻不過你新婚燕爾,這麽快要你出征本王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況且你是本王的大將軍,代表全軍將士,不能輕出。”

  之前,白玉玦派郭元祺去攻打冀州和幽州,是因為知道他有必勝的把握。

  可如今這個白衣軍師的身份和實力都不清楚,貿然派出郭元祺,萬一戰敗,折損可就大了。

  “這樣吧,趙將軍。”白玉玦喚道。

  “臣在。”

  “本王予你二十萬兵馬,和你弟弟趙庭一起,即刻率兵趕赴前線。本王不期望你們能打敗蠻軍,隻要你們能守好大梁關,一月之內不要讓蠻軍破城就行了。”

  “臣遵旨。”

  白玉玦的目光望向徐遙,“青染,你從白羽軍中挑上些好手,喬裝打扮,混進雍州,查探清楚這個白衣軍師到底是什麽人。”

  “臣領命。”青染下跪領旨。

  徐遙在旁邊有些不滿,上前主動請纓,“主上,臣願和青染將軍一同前往。”

  不想,白玉玦卻道:“不必了,你留下,本王還有其他事吩咐你去做。”

  眾人都退出去,隻有徐遙和宇文皓還在殿上。

  白玉玦看向宇文皓,問道:“宇文卿家,你認為這個白衣軍師是什麽人?”

  宇文皓神色自若:“臣不知。”

  “我看宇文卿家不是不知道,而是不願相信罷了。”白玉玦的目光幽沉。

  宇文皓的眼神一黯,“君上明察秋毫。”

  “既然如此,那我們準備的那件東西,這下也快要派上用場了。”白玉玦對著宇文皓道:“你說是不是?”

  宇文皓拱手道:“臣誓死效忠君上。”

  白玉玦笑著拍了拍宇文皓的肩膀,“宇文卿家的敵人,也就是本王的敵人,你要對付他,本王絕對會全力支持。”

  “謝君上。”宇文皓行禮退下。

  白玉玦看著宇文皓離開,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徐遙。”白玉玦喚了一聲。

  徐遙上前:“主上有何吩咐?”

  “你對我交待了他們事情,但卻沒有吩咐你不滿。”白玉玦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平靜,語氣也聽不出喜怒。

  “臣不敢。”徐遙心裏的確不服氣,但他卻不能表現出來。

  白玉玦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忿,但並沒有發怒,緩和道:“你跟我也有二十多年了,從北羽一直到現在,我待你自然和別人不同。”

  徐遙驚訝的望向白玉玦。

  “無論是郭元祺、趙敬,還是宇文皓、青染,他們都不如你在我身邊時間長,不如你對我忠心。”白玉玦道,“你是我身邊最信任的人,所以我當然會將最重要的事交給你去做。”

  “主上。”徐遙神色動容。

  “你去盯著宇文皓。”白玉玦目光深邃幽沉,“他才是我最後的心腹大患。”

  無論是耶律稷,還是白衣軍師,他都沒有放在眼裏。

  有時候真正能將他置於死地的不是明麵上的敵人,而是身邊的自己人。

  所以,宇文皓才是他最要提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