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收為己用
作者:無冽      更新:2022-06-01 11:25      字數:3480
  郭元祺一夜未眠。

  就這樣過了三天,到第四天時,他照往常一樣,砍柴拿到市集去賣。

  酒樓老板是老主顧,郭元祺將柴搬去柴房後,老板讓夥計給他倒杯水,然後去拿錢。

  郭元祺擦了擦額頭的汗,喝了口水,旁邊客人的談話聲傳到了他的耳中。

  那是一個胖子和一個瘦子。

  “聽說了嗎?幽州出事了。” 胖子說。

  “什麽事啊?”瘦子道。

  “這麽大的事你都不知道,郭誠手下的四太保和十二太保作亂,不但殺了郭王,還自立為王。”

  “都說郭誠手下十三太保是猛將,其他人呢?”

  “郭王死後那些太保內訌,都死得七七八八了,最慘的是十一太保孟思祈,聽說被五馬分屍,連屍首都找不全。”

  郭元祺聽到這話,臉色立刻就變了,“你胡說什麽!”他衝上前揪住說話的胖子,大聲喝道。

  胖子被他突然撲上來嚇了一跳,“我沒胡說,不然你去外麵看,榜文都貼出來了。”

  郭元祺甩開他,衝到外麵,街上貼著榜文,是幽州新王的告天下詔諭。

  上麵寫著:“郭城已死,幽州易主,十一太保孟思祈不願歸順新王,已於三日前處斬,其餘黨羽,以此為鑒。”

  看見“孟思祈”和“處斬”時,郭元祺四肢冰涼,一股寒意從心裏竄上來,臉色青白,手在發抖。

  “不!不是真的!十一哥不會死!十一哥不會死!”

  “怎麽回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郭元祺的腦袋發昏,險些暈倒。

  腦海中回想起三天前的那個鮮血淋漓的噩夢。

  和當日十一哥送他離開時的笑容,在他的腦海中交替閃現。

  郭元祺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

  當他回到家的時候,見到家門口有一些人。

  這些人雖然做普通商人打扮,但郭元祺還是一眼就認出來,其中一個是當日在十裏亭見過的徐遙。

  “郭大哥。”小翠見郭元祺回來,站起身來,“你回來了。”

  “郭兄。”這時,坐在小翠對麵的男子也笑著看向郭元祺。

  身邊站著的人是徐遙,那坐著的自然是白玉玦。

  “白公子說是你的朋友。”小翠上前笑著道,“來探望你,還給我們帶來這麽多禮物。”

  郭元祺看見桌子上放著的一些絲綢織錦,參茸海味,茶葉醇酒。

  就像探望一個好朋友要送的禮物。

  徐遙朝著小翠道:“夫人,你剛剛不是說要做菜嗎?”

  小翠這才想起來,“對啊。”她看向白玉玦:“白公子,你們先坐著聊,我去做菜,一定要留下嚐嚐我的手藝。”

  白玉玦微笑著點頭:“那就麻煩夫人了。”

  “不麻煩不麻煩。”小翠見白玉玦儀表斯文,還一點架子都沒有,對他很有好感。

  然後就笑著去廚房了。

  徐遙將酒倒進杯子裏,然後分別遞給白玉玦和郭元祺。

  “元祺,我們又見麵了,來,我敬你一杯。”白玉玦端起酒杯,笑著道。

  郭元祺端起杯,心中想的卻是十一哥的死訊,悲從中來,便將杯中一飲而盡。

  白玉玦看見他的神色,心中便有了猜測,便道:“發生什麽事了,你好像很傷心。”

  “十一哥他…”郭元祺說到一半,說不下去,又拿酒倒了一杯,灌了下去。

  白玉玦神色一動,“你已經知道十一太保被殺的事。”

  郭元祺聽到“被殺”兩個字,立刻激動的抓住了白玉玦的手,“你知道什麽?”

  白玉玦拍了拍他的手,然後將一封信從懷裏拿出來,“這封信是我從幽州探子那裏收到的。”

  郭元祺打開信一看,整個人麵如死灰。

  “事已至此,我隻能勸你節哀順變。”白玉玦倒了一杯酒給他。

  郭元祺喝了酒,手死死的攥著信,“我要為他報仇!”

  “元祺,你應該知道現在幽州的形勢,郭元天和韓亮已經繼承王位,兵權在握,憑你一個人的力量,怎麽去報仇?”

  “我不理。”郭元祺摔碎了酒杯,眼神充滿了恨意,“我要為他報仇!”

  “你這樣一個人去,根本不是報仇,而是去白白送死。”白玉玦道。

  郭元祺攥緊了拳頭,眼睛充滿血絲,“報不了仇,我就跟他一起死。”

  白玉玦看得出如今郭元祺的仇恨和傷痛,“元祺,你何必如此輕賤自己的生命? 你這樣不但對不起你自己,也對不起你的兄弟。”

  郭元祺喝了一口酒,沒說話。

  對他而言,不能給十一哥報仇,活在世上還有什麽意義。

  白玉玦見時機差不多,便道:“其實報仇有很多種方法,比如說,你可以借兵,有了兵馬你就可以攻打冀州,幽州,去殺你的仇人。”

  郭元祺冷笑,“誰願意借兵給我。”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徐遙在旁道。

  郭元祺看向眼前的白玉玦。

  白玉玦緩聲道:“隻要你願意做本王的大將軍,本王願將所有兵馬交付於你。”

  郭元祺怔住了,他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主上一諾言盡。”徐遙道。

  郭元祺的眼中溢出了淚水,“為什麽?”

  白玉玦說了一句話。

  “信君如信我,終我一生,絕不負君。”

  淚水從麵頰滑落。

  隻不過區區數麵之緣,白玉玦居然如此相信他。

  不計較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還願意在他最需要幫忙的時候雪中送炭。

  郭元祺跪了下來,雙手拱合,俯頭到手,行了一個跪拜大禮,“臣,拜謝主上。”

  白玉玦笑了,他所要的,終於還是來到了他的身邊。

  夜涼如水,郭元祺將埋在樹下的刀劍取了出來。

  在月光下擦拭。

  匕首閃著寒光,郭元祺死死的盯著刀刃。

  這上麵很快就會沾血。

  小翠從屋子裏走出來,拿了一件白袍披風,披在了郭元祺的身上。

  “你已經對著這把刀整整一晚上了。”小翠勸道:“回去睡吧。”

  郭元祺沒說話,眼睛動也不動,就像一個雕塑石像。

  “郭大哥,你怎麽了?”小翠見他這樣,心裏有些擔心。

  “十一哥死了。”郭元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喑啞,仿佛從喉嚨裏歇斯底裏,但他的語氣又平靜的像一潭死水。

  小翠怔住了,她知道這對郭元祺意味著什麽。

  她上前抱住了郭元祺,想要安慰他。

  郭元祺還是沒動,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刀,“我要為他報仇。”

  冰冷的話令小翠打了個寒顫,她可以感受到懷中人的顫抖,從心底發出的顫抖。

  “別去。”小翠抓住了郭元祺的胳膊,她的眼睛也含了淚花。

  她怕失去郭元祺,不想他去涉險,不想他出事。

  郭元祺沒有看她,他的心裏此刻隻有一句,“我要為他報仇。”

  小翠抱著他,眼淚從臉頰流了下來,“郭大哥,我從沒有要求你為我做過什麽,這一次可不可以為了我,不要去。”

  心愛女子一聲聲的懇求,就算是再鐵石心腸的男人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郭元祺的目光終於投到了她臉上。

  一顆顆的淚滴,仿佛珍珠般,敲打在他的心上。

  他本應該伸手拭去她的淚珠,然後輕言細語的安慰承諾。

  但郭元祺沒有這麽做。

  如果拭去她的淚,就意味著要放下手中的刀。

  人的一生中,總要有些執著。

  他這條命是十一哥給的,十一哥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執著,就算到死都不能放下。

  如果不報仇,他就不是一個人,而是行屍走肉。

  於是,郭元祺將目光移開,他盯著手裏的刀,又再說了一次,“我要為他報仇。”

  他說了三次,一次比一次堅定。

  小翠知道再也無法動搖他的決心,哭著死死抱住他,埋首在他頸肩,淚水沾濕了他的衣衫。

  公元540年,白玉玦任郭元祺為大將軍,率兵討伐冀州。

  郭元祺奇兵突襲,誘敵深入,連戰連勝。

  公元541年,先後於河間、河東一帶大敗張誠軍隊,攻占冀州。

  郭元祺身先士卒,衝鋒陷陣,令士氣大增,白羽軍勢如破竹。

  敵軍聽聞其名,無不聞風喪膽,盡皆潰散。

  翌年向幽州進發,短短半年時間,占領幽州過半城池。

  王城,王宮。

  白玉玦看見捷報頻傳,十分高興,“郭元祺不負本王所望啊。”

  徐遙點頭道:“主上慧眼識珠,聽說郭元祺在攻打冀州之時,又為主上尋得兩個人才。”

  “哦?”白玉玦有些好奇,“什麽人?”

  “是一對兄弟,哥哥叫趙敬,弟弟叫趙庭。”徐遙道:“這兩兄弟本來是張誠的部下,也是兩員大將,但因為趙敬的夫人美貌,被張勝酒後看中所以強強占,趙敬憤怒之下起兵反了張勝。”

  “原來是敵將。”青染心裏有些看不起叛將。

  徐遙笑了,“這兩兄弟可不簡單,當初張誠攻打蕭侯爺的時候可是出了大力,廢丘一戰以少勝多,將蕭侯爺一路逼到亭陽,也是他們的傑作。”

  “還有這次,郭元祺能在短短時間內攻破冀州,搗破張勝的老巢,這兄弟倆也功不可沒。”

  白玉玦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這兩個倒果真是大將之才,他們現居何職?”

  “回主上,趙敬現任右將軍,趙庭任偏將軍。”

  白玉玦挑眉:“是郭元祺封的?”

  “是。”

  “好,那本王就再給他們每人升一級,晉爵一等。”白玉玦道。

  徐遙拱手:“臣替他們謝主上厚恩。”

  “不過郭元祺現在攻打幽州,已經差不多攻陷大半,這個月卻突然停止行軍。”青染有些懷疑,“要不要命人去查看一下?”

  白玉玦翻看著手裏的奏折,“不必,本王將全部兵馬交到他手上就是信任他,可能他有些布局謀劃,用兵之道非外人能明白。”

  “可是——”青染還是有顧慮,擔心郭元祺被勝利衝昏頭腦,將兵馬視作他自己的,擁兵自重。

  “好了,郭元祺是什麽樣的人本王比誰都清楚。”白玉玦淡淡道:“本王不在乎過程,隻在乎結果。隻要他能給本王帶來勝利,無論他用何種手段,本王都不會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