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千金買人頭
作者:無冽      更新:2022-06-01 11:24      字數:3406
  江湖上發生了一件大事。

  傳說靈山有一個寶物,由三個奇裝異服的老頭和一個少年護送出山,前往王城。

  有人說這寶物是上古傳下來的兵書戰策,有人說是富可敵國的寶藏,還有人說是能夠預知天下命運的神器。

  黑白兩道的人都盯上了這個寶物。

  後來,又有傳言,這件寶物落在了唐門的手裏。

  沒過多久,唐門出現了叛亂,寶物不翼而飛。

  江湖第一殺手,帝釋李牧突然叛出了唐門,而且臨走時,還偷走了這件寶物。

  一時間,整個江湖都為之震動。

  唐門發出了追殺令,誰能取李牧的人頭,便能得千金。

  千金買人頭的重賞,引得許多人都動心了。

  但誰都知道,這千金可不易得,身為第一殺手,這些年來,死在李牧手裏的高手劍客,武林名宿不計其數。

  李牧出道多年,還沒有一次失手過。

  但這回,追殺他的是整個武林,不但有黑道,還有白道。

  要知道李牧殺過這麽多人,欠下這麽多血債,如今他叛出唐門,白道的人怎麽會放過他,一定會追著他,血債血償。

  現在的李牧,如同一條喪家之犬。

  烏雲密布,大雨傾盆。

  瓢潑的大雨,順著屋簷灑下,衝刷著街道。

  長街上的人都走光了。

  這樣大的雨,沒人會在街上逗留。

  這時,遠遠的,一人出現在了長街上,披著蓑衣,帶著鬥笠,背著包袱,黑暗中,雨水如瀑布一般,看不清他的模樣。

  他並沒有帶傘,一步步的走著,走得並不快,一點也不急著趕路,也沒有避雨的打算。

  漫天的大雨,泥水濺在褲腳上,他毫無所覺,依舊不急不緩的,走著自己的路。

  夜已深了,錦州郡守府邸,堂內的燭火卻是一直亮著。

  望著窗外連綿大雨,郡守劉常的心裏有些不安穩,他已經吩咐府邸上下,全都早早睡下了,無論聽到什麽聲音,都不要出來。

  他今夜要等一個客人。

  外麵下著這麽大的雨,不知人還會不會來。

  劉常有些緊張,在堂內踱步。

  這時,燭火突然閃了一下。

  劉常的瞳孔一縮,感覺到一股寒氣從背後升起,他猛的轉身回頭。

  一個人出現在了屋裏。

  門還好好的關著。

  他是何時來的,怎樣進來的,誰也不知道。

  男子隨意的將包袱放在一旁,脫下蓑衣,摘下鬥笠,撣了撣袖子上的水,然後坐了下來,端起桌上的茶。

  他不像個客人,倒像個主人。

  “你…你來了。”劉常說這話的時候,有些緊張。

  “嗯。”男子淡淡的應了一聲,端著茶杯,喝了一口。

  “聽說殺手一向都很小心。”劉常見他毫無防備,忍不住問:“你不怕茶裏有毒?”

  男子抬眸瞥了他一眼,“你下了毒?”

  “我當然沒有。”

  “那就是了。”男子絲毫不以為意,又喝了一口茶,品評道:“這茶還不錯。”

  劉常真不知該做出什麽反應好,這時,他的目光瞥見了男子放在桌上的包袱。

  他就那樣隨意的扔在一邊,但劉常卻沒辦法將目光從上麵移開。

  對於他的目光,男子絲毫沒有在意,他喝完了茶,放下茶杯,然後才對著他說,“好了,我們現在可以談談生意了。”

  劉常喉嚨發緊,“你想怎麽談?”

  “就按照先前的價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男子拍拍一旁的包袱,“貨在這兒。”

  劉常想上前看包袱,卻被男子攔住了,“等等。”

  “怎麽?”

  “我說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男子淡淡道。

  劉常點了點頭,“是這麽回事。”於是他走到桌前,將上麵的木匣子取出。

  “這裏是三十萬兩的銀票。”劉常拿著木匣子走來,“你可以看看。”

  木匣子打開,射出數十道銀針,直衝男子麵門。

  男子早有預料,閃身一避,抬手一掌,震開了銀針,同時,木匣子也跌落在地,發出響聲。

  燭光忽明忽暗,在風中搖曳。

  窗外疾風驟雨。

  屋內步步殺機,早已埋伏在暗處的打手現身了。

  這是個圈套。

  誘他上鉤的陷阱。

  男子的麵容冷峻,一如既往的平靜,看著眼前出現,包圍著他的人,半點都不見驚慌,“看來你沒打算做生意。”

  劉常笑了,不再像先前一般的畏縮,“我是打算做生意,不過不是買你包袱裏的東西,而是買你的人頭。”

  “是麽?”

  “你喝的茶裏已經下了蝕骨散。”劉常笑道,“這回,你是跑不掉了。”

  男子淡淡道,“人說官府的話不能信,我從前還不相信,不過今日我信了。”

  “哼,可惜晚了。”劉常厲聲喝道,“上!”

  打手們衝了上去,男子抬指一揮,兩道水流從指間噴射而出,眨眼間,打手們發出慘叫,倒了下去,臉色青黑。

  劉常沒想到男子居然可以逼出毒來,嚇得臉色變了。

  連殺數人,男子神色自若,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既然來了,就一起出來吧。”

  話音剛落,屋子裏又出現了六個人。

  這六個人和先前的打手不同,他們麵無表情,身上全都帶著殺氣,一看便是從死人堆裏走出來的,雙手沾滿了血腥。

  “邙山六鬼。”男子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大公子連親信都派出來了,看來是真想置我於死地。”

  六個人誰也沒有說話,麵無表情。

  “哦,我忘了,邙山六鬼從不開口。”男子神色淡然,“不過要取我的人頭,就憑你們六個,怕是不太夠。”

  “再加上我怎麽樣?”這時候,一道冷冷的聲音響起,一個手持三頭金叉的黥麵漢子從堂內走了出來。

  黥麵漢子高大魁梧,聲如洪鍾,濃黑的胡須遮住的臉,一雙像銅鈴般大的眼睛,凶惡醜陋的模樣,走在夜路上,八成能嚇死人。

  男子總算抬起了眼,正眼看人了,“是你。”

  “看來你已經知道我是誰。”黥麵漢子道。

  “我們雖然素未謀麵,但我認得你手中的金叉。”男子淡淡道,“你是老三,夜叉雷光。”

  雷光笑了,露出森森的白牙,“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麵,我想我該叫你一聲老大。”

  “不必了。”男子道,“我已不是唐門的人。”

  “你背叛大公子,結果是死路一條,把包袱給我,我會讓你死的痛快些。”雷光伸手說。

  男子看向他,眼眸仿佛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似是譏誚,“你覺得自己能勝過我?”

  雷光的臉色鐵青,“試試不就知道了,把你的兵器亮出來吧。”

  “我從不輕易亮兵器,除了殺人的時候。”男子說。

  雷光冷笑:“我一直很好奇,第一殺手用的究竟是什麽兵器。”

  男子盯著他,半晌,說了一個字,“好。”

  然後,一道驚雷,白光亮的刺眼。

  刀鋒冷冽,寒光乍現。

  血濺到了窗戶上,半刻鍾後,屋子裏已經躺滿了屍體。

  隻有兩個人,還站在那裏。

  雷光的金叉差半寸,抵住男子的喉嚨,可這半寸,卻再難前進一步了。

  因為他的臉上被砍了一刀,從頭頂到喉嚨,這是致命的一刀。

  “你的兵器竟然…”雷光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恐駭然,這是他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然後,他就斷了氣。

  雨還在下著,雷已經停了。

  翌日,街頭巷尾都在傳言,錦州府郡守被人殺害,不知得罪了什麽人,居然死在自家書房裏。

  差役上門,在書房裏發現了許多江湖人士的屍體。

  不知是仇殺,還是劫殺。

  從錦州往關外的路上,開著一個客棧。

  過往的商旅都會來這裏投棧,但近年來,邊關打仗,這裏的生意有些慘淡。

  但這兩天,客棧的生意似乎有了起色,來了許多客人。

  夥計小江都有些忙不過來了,一會兒忙著送菜,一會兒忙著送酒。

  摳門的胖掌櫃一邊嗑著瓜子,還時不時戳著他的腦袋罵兩句,“還不快點兒,慢慢吞吞的,這個月工錢不想要了。”

  小江心道,就那三瓜倆棗,把他使喚的團團轉。胖掌櫃是名副其實的摳門貔貅,為了省錢,店裏隻請了他一個夥計,把他一個人當三個人使,還對他動輒打罵。

  唉,要不是為了生計,誰願意受這種氣。

  小江正要去送酒,因為氣哼哼地沒注意,腳下一滑,撞到了剛進門的來人。

  眼看著酒要灑了,來人抬手一扶,一抓,便將酒碟穩穩的抓在手上。

  小江剛剛站穩,抬眼看向來人。

  男子戴著鬥笠,玄黑色的短衫,似是江湖人的打扮,但他沒有帶刀,也沒有掛劍。除了肩上背了一個包袱,再沒有多餘的綴飾。

  男子的麵容有些蒼白憔悴,像是趕了許久的路,風塵仆仆。但從他的眼裏,卻看不出半點的疲累,那雙眼睛很冷,就像是鷹的眼睛,隨時保持著警惕。他的目光平靜,平靜的好像一灘死水,無論投下什麽,都沒辦法引起半點波瀾。

  “小心些。”男子開口說,然後,將酒碟遞給了小江。

  還沒等小江說話,胖掌櫃已經跑來了,衝著小江罵罵咧咧道:“讓你做點小事也做不了,你說說,你有什麽用。”

  罵了小江之後,胖掌櫃又換了一張臉,擠出諂媚的笑容,衝著男子道:“客人是要打尖兒還是住店啊?”

  “來幾道酒菜,開一間上房。”男子淡淡的說。

  胖掌櫃連忙笑道:“好,好。”接著踢了小江一腳,“還不趕快帶客官去。”

  “喂,本少爺的酒什麽時候到啊?”就在這時,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從樓上響起,一個身穿紅衣錦袍的公子哥兒,懷裏摟著一個美豔女子,倚靠著欄杆,懶懶的問。

  男子抬眼看去,正好和那錦衣少爺目光撞在一起,錦衣少爺輕佻的勾唇一笑,桃花眼漾著微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