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上瑤台山
作者:無冽      更新:2022-06-01 11:24      字數:3286
  郡守府,內堂。

  “下官魏達,見過欽差大人。”

  “魏監軍不必多禮。”白玉玦淡淡道,“我此次奉聖命而來,想知道葉將軍到底為什麽會失蹤。”

  魏達的神色半點不見慌張,徐徐道:“兩個月前,我等隨葉將軍來到冀州征剿叛逆,然叛軍詭計多端,葉將軍久攻不下,難免心煩意亂。”

  “這就是葉風孤身去狼嗷穀的原因?”紀晴有些懷疑的看向魏達。

  魏達得知他們知道葉風在狼嗷穀失蹤的消息並不意外,畢竟這是在郡守府,他們已經見過郡守徐重年,這消息本就瞞不住。

  魏達早有準備,命人將地圖呈上,指給他們看,一邊解釋道:“大人有所不知,此為瑤台山,地勢險要,南麵峭壁無法上山,要上山有三條路,一條是從北行大路平原,一條是自西渡河,沿山羊小道而上,而第三條,便是東麵的狼嗷穀。”

  “前幾次攻山,葉風將軍試過從北正麵攻擊,也試過沿西邊小道偷襲,均不得勝。半個月前,他便提出要領一支奇兵從狼嗷穀入山打探虛實,在下竭力反對,隻因狼嗷穀曆來險惡無人敢往,此行凶多吉少,但葉將軍不聽屬下之言,自恃武功高強一意孤行,領二十精兵星夜離去。”

  “我等知道時已晚,苦等數日都不見葉將軍回來,亦沒有葉將軍和那二十兵士任何消息傳來。雖然表麵上葉將軍是失蹤,但依在下推斷,葉將軍可能已遭不測。”

  “你胡說!葉大哥怎麽會有事!”紀晴立刻出聲反駁道。

  魏達好整以暇,“雖然我也不願接受,不過這是事實。”

  紀晴氣的臉色難看,氣道:“你胡說八道,葉風失蹤之後,你連找也不找他,就判定他已遭不測,你是何居心?”

  對紀晴的質問,魏達顯然早有準備,不急不緩道:“眾所周知,狼嗷穀是極其凶險之地,葉將軍有去無回就是前車之鑒,我怎能再派其他將士去白白送死。”

  “你!你說的全是借口!”紀晴氣的紅了眼。

  魏達淡淡道:“在下隻是據實相告,若是欽差大人不信的話,盡可自己去狼嗷穀,一探究竟。”

  紀晴氣的還要說話,卻被白玉玦攔住了。

  比起紀晴的焦躁,白玉玦顯然冷靜許多,“魏大人多慮了,我等也隻是來查探葉風失蹤之事,既然已有眉目,我們這就稟報聖上,不日就令魏大人回師。”

  魏達見白玉玦這麽說,也放鬆下來,“那在下就先告辭了。”

  白玉玦點了點頭,看著他離開,身旁的紀晴有些忿忿不平,“你為什麽讓他走?他分明就是有心不救葉風的!”

  白玉玦神色淡然,“他是蕭候爺的人,這是自然的。”

  “那我們難道不找葉風了嗎?”紀晴看向白玉玦,聽著他剛剛對魏達的話,有些氣惱。

  “找是要找,不過得等等。”

  “等什麽?”

  “等一個機會。”

  紀晴初時還不明白他的意思,後來,白玉玦傳來了徐重年,問他上山的辦法。

  徐重年想了想道,“魏達所言屬實,上山的確隻有這三條路。”

  這時,有一仆令前來,“大人,前日抓到的人如何處置?”

  “殺了吧。”徐重年淡淡的說。

  仆令應是,領命而去。

  白玉玦見此便問,“這是抓了何人?”

  徐重年不敢隱瞞,老實答道:“也沒什麽,就是青州派來的密探,我的人在他身上搜到一封信,得知張勝意圖和劉春合謀,以圖抗衡郭誠的勢力。”

  “抗衡郭誠?他們不都是叛軍嗎?”紀晴疑惑的問。

  “姑娘有所不知,這叛軍和叛軍之間也是有衝突的,何況三支叛軍的首領都不同,自然誰也不服誰。”

  “郭誠最先是遼東一帶守將,他率先起義造反,殺了上穀漁陽縣令,坐擁幽州十二城,自此聲名赫赫,是三支叛軍之中勢力最大的一支。”

  “張勝雖然起義在後,但他為人勇猛,且善造聲勢,宣稱是紫陽星君托世,天命所歸,引得百姓紛紛投效。”

  “劉春比之兩人,兵器人馬皆稍弱,不過他奉行仁政,最得民心。”

  “三人皆知,若想擴張勢力,不被吞並,隻有先吞並他人。由於郭誠和張勝勢力相近,互不相讓,都想成為叛軍之總盟主,所以爭鬥日益激烈。如今劉春遣使密見張勝,顯然已有了和張勝聯手,共抗郭誠之心。”

  “但可惜,得知這一切對我們也無用,因為冀州多城已被張勝所占,包括連接青州之邊界,這樣一來,我們根本阻止不了他們聯手。”

  “所以你就要殺那密使。”

  “他能說的都說了,嘴裏也撬不出什麽東西。不過就算他死了,劉春應該也會盡快再想辦法和張勝取得聯係。”徐重年想想,又道:“其實他們聯手,對我等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若叛軍內訌大打出手,我們便可靜觀其變,等他們兩敗俱傷之時,再一舉滅之。”

  “你所言確實有理,不過我有一個更好的法子。”白玉玦道。

  “什麽法子?”徐重年疑惑的問。

  “若叫人冒充密使,混入瑤台山,和張勝接觸,一來可以打探虛實,二來一旦有事,可裏應外合,一舉消滅叛軍。”

  “這…”徐重年愣住了,他沒想到這麽大膽的法子。

  “那張勝可曾認識密使?”白玉玦問。

  “應該不識,我已經問過。那密使是劉春一遠房外甥,先前一直被派駐守陶郡,就算是青州人也很少見他,這回是第一次被委以重任。”

  第一次,怪不得一下就被官府發現了。

  “那他身上密信在何處?”白玉玦又問。

  “在我這裏。”徐重年道,“因要向朝廷稟奏,所以不敢擅自做主銷毀。”

  “那事情便好辦的多了。”白玉玦對著徐重年道,“我打算這幾日上山一趟。”

  “這欽差大人你——”徐重年怎麽也沒想到,白玉玦是打算親自去,這怎麽行,“這太危險了,萬一有什麽事,下官沒辦法向朝廷交代啊。”

  “但這是最好的法子,若密使失蹤,劉春便會懷疑此事泄密,再次派人來中間諸多波折。若有一人上山,既可以作為密使接近張勝,劉春也不會知道密使被抓已死之事。”

  “話雖如此,萬一被發現…”徐重年還是有些顧及。

  “冀州和青州雖近,也要數日的路程,消息傳遞隻靠中間信使,劉春隻會知道他派出的人已經到了瑤台山,他不可能親自來見張勝,有這一點,便已經足夠。”

  徐重年見白玉玦說的有理有據,又這麽有把握,便也不再反對了。

  紀晴不明白為什麽白玉玦要冒充密使上瑤台山,現在他們不是應該調兵去狼嗷穀找葉風嗎。

  徐重年走了以後,紀晴忍不住問道:“玉玦,我們不是該調兵先去找葉風嗎?”

  白玉玦神色鎮定,“魏達說大可以讓我們自己去狼嗷穀,他那麽自信,想來葉風定不在狼嗷穀之內。”

  紀晴怔住了,“你是說?”

  “如果葉風沒有陷在狼嗷穀,那他一定陷在另一個地方。”白玉玦目光沉沉。

  “瑤台山!”紀晴恍然大悟,“你說是張勝抓了葉風?”

  “葉風的蹤跡沒有一點風聲傳出來,我也有些不確定,所以打算上山打探。”白玉玦道。

  紀晴連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白玉玦心知紀晴決定了什麽就無法改變心意,於是便也點了點頭,“上山之後你一切都要聽我的。”

  “我知道。”紀晴也知道這不是開玩笑,而是生死攸關的大事,不但關係葉風的生死,還關係到白玉玦和她的性命。

  瑤台山上來了兩個客人,是從青州來的。

  紀晴沒想到,一上山麵對的不是張勝,而是兩把刀。

  刀架在了他們的脖子上,他們被帶進了城寨之中,兩旁站著許多人,他們應當是張勝的屬下。

  紀晴緊張的看向正中間,台上站著的漢子膀大腰圓,臉上蓄著稠密的濃胡子,雙目如銅鈴,眉心還有一道刀疤,顯得凶神惡煞。隻需他看一眼,便叫人嚇得魂飛魄散。

  這就是張勝?

  紀晴心裏害怕,下意識的往白玉玦身邊靠。

  大漢盯著他們,冷冷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白玉玦神色自若,“我們是劉公派來的密使,特來送信給張帥,以示修好聯盟之意。”

  三支叛軍都有各自的名號,劉春號令公,也稱劉公,張勝稱張帥,而郭誠則為郭王。

  說著,他剛抬手,眾人就立刻變色,拔劍而出,“你想幹什麽?”

  白玉玦抬手示意自己並未帶任何兵器,“我隻是想將信書交給張帥。”

  眾人仍舊沒有放鬆,緊緊盯著白玉玦的一舉一動。

  白玉玦將信書取出,身邊的人將信書遞了上去,呈給了張勝。

  張勝看過書信,神色卻並未放鬆下來,語氣不善道:“按這書信所言,你早在七日前就該到了。”

  紀晴心中一緊,這時,白玉玦抓住她的手,紀晴看向他,不自覺就鎮定下來。

  白玉玦的神色沒有半點變化,依舊冷靜而淡定,“張帥也知道,官府設下關卡,因此我們不得不繞路而行,所以才遲了。”

  張勝盯著白玉玦不語,半晌,冷冷一笑,“是被官府的關卡擋住了,還是被官府抓了?”

  “張帥此言何意?”

  張勝冷冷道:“我前些天派下山打探的人說,劉春的密使已經被官府抓住,而且已經貼下告示,就地斬首。說!你們到底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