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長街對峙
作者:無冽      更新:2022-06-01 11:23      字數:3855
  葉風接到消息趕來的時候,城衛軍和玄機營兩方對峙,空氣都凝固住了,火星四濺。

  玄機營的人拔出了刀,城衛軍的人也拿起了劍。

  眼看著戰火一觸即發。

  長街兩側,屋簷上的弓弩手搭弓拉箭,蓄勢待發,隻等周明一聲令下。

  一千對三百,在人數上顯然玄機營占了上風,而且城衛軍大都是步兵,對上玄機營的鐵騎,真要打起來極為吃虧。

  就在這時,長街盡頭出現了馬蹄聲,沙塵滾滾,一人一騎,率領著過百禁軍,趕了過來。

  眾皆變色。

  尤其是周明,對於這個曾在比試中打贏自己,並且放了自己一馬的年輕人,神色有些複雜。

  葉風得知城衛軍被玄機營的人所困,於是率人前來增援。

  城衛軍是王城最後的一道防線,絕不能被破。

  齊平臉上浮現出訝異之色,顯然他也沒想到葉風會趕來幫他。

  現在長街上,出現了三支軍隊,禁軍,城衛軍,玄機營。

  葉風的禁軍和齊平的城衛軍明顯是站在同一線的,雖然人數依舊不夠玄機營的多,但氣勢卻將他們壓了下來。

  當日禁軍統領的比試許多人都在,就算不在,也聽說過葉風一路過關斬將,奪得禁軍統領之職,他的武功在周明之上。

  先前因為齊平不是周明的對手,玄機營的人看不起他,氣勢自然強,鋒芒畢露。

  但如今葉風率領禁軍突然出現,一下子就把人嚇住了。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士氣,士氣弱了,就等於輸了一半。

  周明皺著眉頭,盯著葉風,半晌,他抬起手,弓箭手準備放箭,但就在同時,葉風拔出了劍。

  葉風拔劍的速度快的幾乎無法捕捉,就在那一刹那的時候,周明脖子上橫了一柄劍。

  葉風手執純陽,神色冷厲,雙眸瞥向屋簷上的弓箭手,嚇得弓箭手動都不敢亂動。

  突然的變故把所有人都驚呆了。

  千軍陣中取上將人頭,若是沒親眼見過的人隻會將之當成笑話,但真正的高手卻是可以做到的。

  就好像此刻的葉風。

  他的劍抵著周明的脖子,他的手裏攥著周明的性命,當他目光掃視的時候,所有的玄機營將士的手都在發顫,不敢輕舉妄動。他們的統領在葉風手裏,若是一個行差踏錯,惹怒了葉風,他殺了統領怎麽辦。

  這時,誰也沒懷疑,葉風敢並且絕對會殺人。

  “讓你的人退下。”葉風對著周明說。

  “憑什麽?”就算脖子上架著鋒利的劍刃,周明依舊麵無表情,神色沒有絲毫的慌亂和害怕。

  葉風看得出周明不是裝的,他是真的不害怕,就算葉風現在拿劍殺了他,他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更何況,葉風根本不可能在這時候殺了他。

  他是來解決麻煩的,可不是來製造麻煩的。

  換作其他人,葉風還可能對他的這種寧死不屈的倔強而欣賞,但偏偏這個周明是蕭候爺的鷹爪,隻能叫他頭疼。

  “你要怎麽樣才肯答應退兵?”葉風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

  周明看向葉風,“一個交代。”

  “好。”葉風言罷,拔出軒轅匕首,刺了自己左肩一刀,“這個交代可以嗎?”

  周明怔住了,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齊平。

  誰也沒想到葉風一言不合就動手,而且對自己下手都這麽狠。

  齊平心中被葉風的義勇而震撼,周明的神色也終於有些動容,他盯著葉風的傷口,半晌,抿了抿唇,“值得嗎?”

  值得為了一個人如此犧牲嗎?

  “各為其主,沒什麽值得不值得的。”葉風捅了自己一刀,疼是疼的,但大丈夫不能說疼,他硬撐著,臉上一絲示弱的情緒都沒有。

  周明盯著他,神色複雜,這時候他也明白了葉風的想法,的確,各為其主,但他還是很好奇,那個一無是處的太子真的值得葉風這樣付出,這樣效忠嗎?

  這一刻,周明一向冷硬的心開始產生了動搖,還有懷疑。最後,他對著葉風說,“我退兵。”

  葉風在心底鬆了口氣,他移開了抵著周明的劍。

  葉風相信周明,這是一種莫名的直覺,他是個講信用的人。就算不講,他也有把握在此抓住周明。

  事實證明,葉風的直覺沒錯,周明帶著玄機營的人走了。

  葉風放鬆下來,立刻抬手給自己點穴止血,旁邊的齊平見了,也忍不住動容,“你沒事吧?”

  葉風搖了搖頭,疼是疼了點,但能保住城衛軍,怎麽都是值得的。

  然而,這時候,一個禁軍跑來報信,說是蕭候爺帶著蘇文海和一幹大臣,趁著葉風走開時,要闖長寧宮,聲言求見秦王。

  糟了!

  這個念頭同時在葉風和齊平心裏浮現,他們的臉色都變得難看下來。

  東宮。

  趙淩得知蕭候爺等人闖進了長寧宮,嚇得六神無主,想出去看看,但又顧及著太傅的吩咐。

  太傅怎麽還不回來,再不回來可就出大亂子了。

  就在趙淩心急如焚的時候,有太監傳信,說請太子移駕長寧宮。

  趙淩臉色一變,但事到臨頭,他也沒其他的主意,隻好跟著去長寧宮看看情況。

  長寧宮的確出了事,饒是宋庭等人千般阻撓,畢竟也是一幫文臣,蕭候爺等人還是闖進了長寧宮,得知了秦王的死訊。

  葉風和齊平晚來一步,這時,他們也意識到了,先前中了調虎離山之計,蕭候爺故意通知葉風,城衛軍和玄機營起了衝突,引他去增援,然後就趁著機會,帶著大臣闖宮。

  趙淩來的時候,場麵已經勢成水火。

  “太子殿下來了。”蘇文海冷笑道,“看來我們是不是能要一個解釋。”

  “陛下早已過世,太子為何密不發喪,將滿朝文武蒙在鼓裏,此舉置我等於何地?置百姓於何地?”

  “本宮…我…”趙淩被逼的步步後退,麵對著蕭候爺一黨咄咄逼人,說不出辯駁的話。

  葉風這時站了出來,擋在趙淩身前,“各位大人這是什麽意思?如此恐嚇太子殿下,要造反嗎?”

  “區區一個禁軍統領,你算什麽東西,也敢在此多舌。”蕭候爺站了出來,對上葉風,怒斥道。

  “本候還沒說你,你連同太子,隱瞞陛下已死事實,難道是想逼宮篡位不成?”

  “你!”葉風被他如此詆毀,臉色立刻就黑了。

  趙淩雖是先王欽定的太子,但一日沒有宣讀遺詔,他就不能繼承王位。何況沒有滿朝文武的承認,他要正式繼承王位更是難上加難。

  “來人,把他們給我抓起來。”蕭候爺言罷就令玄機營動手包圍住了整個常長寧宮,也包圍住了葉風等人。

  “我看誰敢!”齊平走了出來,城衛軍和玄機營再次交鋒。

  禁軍也拔劍而出,護住了太子趙淩等人。

  眼看著兩方就要打起來了,宋庭等人是心急如焚,他們心知蕭候爺控製了王城的大半兵力,就算葉風和齊平聯手,也難保太子無恙。

  這時候,他們又想起了太傅。

  這都幾天了,太傅怎麽還不回來。

  形勢逼人,長寧宮外劍拔弩張,蕭候爺要動手,就算他們擋不住,也要拚死一搏,不可讓太子受到半分傷害。

  真逼到不可退的絕境,宋庭這時已經開始想讓葉風護送趙淩先離開王宮,隻要太子平安,就算城陷,日後也有一線希望。

  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突然,一聲響箭嗖地的一聲破空而出,打飛了射向趙淩的那支箭。

  宋庭一陣後怕,望向高處,蕭候爺早已埋伏的人,那支箭就是他們射的,當然,隨著一聲響箭,黑衣人跌了下來。

  所有人都望向同一個方向,馬蹄聲紛至遝來,是蔣正,還有…明柏!

  看見明柏,宋庭等人眼前一亮,趙淩也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終於,明柏還是趕到了。

  就知道,太傅不會拋下他們不管的。

  明明隻有明柏一人,但這些人的心中卻都放鬆了下來,他一人的分量,給人的安全感,似乎勝過了千軍萬馬。

  蕭候爺的臉色陰晴不定,他看著明柏走來,逆著光,身後仿佛帶著萬丈光芒。

  若說朝廷之上有什麽能令蕭候爺有所忌憚的話,那隻有一個人。

  不是趙淩,不是葉風,是明柏。

  蕭候爺縱橫朝野多年,什麽樣的人和官都見過,隻有明柏一人,令蕭候爺有種摸不透猜不明,心裏發慌的感覺。

  “蕭候爺這是意欲何為?”明柏看向蕭候爺,同時身後的吳兵等人下馬將黑衣人擒住。

  蕭候爺冷冷的看向明柏,“秦王殯天,此等大事太子隱瞞不報,說不過去吧。”

  “日前冀州青州有暴民作亂,民怨沸騰,太子殿下擔心此事傳出去會引起朝野乃至天下大亂,所以才未曾公布。”明柏道,“倒是蕭候爺,在無旨意的情況下帶領眾臣強行闖宮,難不成是想弑君奪位嗎?”

  此言一出,眾皆變色。

  明柏一下子就將蕭候爺放在了亂臣賊子的位置上,雖然蕭候爺想要王位,但他更希望名正言順,而不是背上一個竊國反賊的千古罵名。

  蕭候爺的臉色沉了下來,“本候隻是見王上多日未曾上朝,才在群臣的央求下進宮求見王上。既然王上已死,本侯以為現在並不是追究其他的時候,我們應當盡快選出新君。”

  “不錯。”明柏的神色冷靜,“陛下生前已立下遺詔,既然如此,明日午時,請蕭候爺同我一起入光明殿,當著眾臣的麵,一起聽讀遺詔,共迎新君繼位如何?”

  “為何要明日?”蘇文海唯恐遲則生變,“現在我們就去光明殿不行嗎?”

  “是啊,我們現在就要看遺詔!”蕭候爺黨的眾臣紛紛應和著要衝進去看遺詔。

  趙淩和宋庭等人的臉色變了,蔣正的臉色也不好看。

  現如今援兵還未到,要是蕭候爺執意宣讀遺詔,一旦有任何差錯,怕是情勢不妙。

  時間,現在他們缺少的就是時間。

  蕭候爺死死的盯著明柏,目光麵沉入水。

  這時,一個手下趕來,對著蕭候爺說了幾句話,蕭候爺的神色微變。

  再次看向明柏,蕭候爺抬起手,眾臣噤聲,“明日光明殿,希望太傅不要失約。”

  說完,蕭候爺就帶著眾臣離開了,玄機營的兵也撤走了。

  趙淩等人鬆了口氣,宋庭疑惑的上前問,“蕭候爺怎麽肯走?”

  蕭候爺怎麽會答應明柏推遲一日再宣讀遺詔。

  “因為兵符。”知道來龍去脈的蔣正替明柏解釋道。

  “兵符?”宋庭等人極為不解,“難不成蕭候爺得到了兵符?”

  想到這一層,眾人皆臉色大變。不錯,從邊關趕回王城的車隊也該到王城了,護送的又是蕭候爺的人。

  難不成蕭候爺願意多等一日是為了取兵符,也對,有了兵符,縱使遺詔怎麽寫也沒關係了。

  蕭候爺掌管天下兵權,他就不會在怕任何的勢力,更不會顧忌太子的身份。

  就算遺詔上寫的是趙淩,但一個沒有兵權的皇帝,和一個任人擺布的傀儡又又什麽區別。

  到時一紙禪位詔書,蕭候爺照樣可以名正言順的繼承王位。

  想到這個結果,所有人的臉色都變的蒼白而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