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葬禮
作者:無冽      更新:2022-06-01 11:23      字數:3824
  慕容紅許久不曾回來,林飛已經等了整整一日,忍不住去找葉風。

  “葉風,你說她會不會有事!”林飛緊張道,“我已經讓人去找她了,怎麽現在沒找到?你說她會不會出事了?”

  “以慕容紅的武功,尋常人奈何不了她。何況這還是在慕容家的地界上,我想她應該隻是一時之氣,等氣消了就回來了。”葉風道。

  事已至此,沒別的法子,隻能等了。

  然而,沒等到慕容紅回來,慕容家倒是又出了一件大事。

  慕容老夫人夜裏遇刺,今早被發現屍體在祠堂裏。而緊接著,就有丫鬟來報信,說是在池塘裏發現了小少爺的屍體。

  慕容家接二連三的出了人命,一時間府中上下人心惶惶。

  第二天,慕容紅回來了。

  林飛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你終於回來了!嚇死我了,你跑去哪兒了?”

  “出去走走。”慕容紅淡淡的說了一句。

  “你知不知道今早老夫人和張氏的兒子死了,慕容家一時間出了這麽多事,我多怕你也會有事。”林飛想想就後怕,好險如今慕容紅平安回來了。

  “我和葉大哥商量過,他懷疑是上次陷害我們的七煞堡所為。最近我們出來進去的,一定要小心點。對了,你在路上沒有遇到什麽人吧?”

  “沒有。”慕容紅的臉上沒有表情,神色冷淡,甚至連看也沒有看林飛,“我累了,要休息,你先出去吧。”

  林飛覺得慕容紅有些奇怪,但一時又說不上來,臨走時,他瞥了一眼,隱約見到慕容紅的衣袖上有幾點紅色。

  從慕容紅的房間裏走出來後,林飛去找了葉風。

  “我不確定那是不是血。”林飛皺緊了眉頭,“我覺得她回來以後好像有點不一樣,她從來沒有對我這麽冷淡過。”

  “你太緊張了。”葉風安慰他,“會不會是她還在生氣之前的事?在和你賭氣。”

  “不像。”林飛搖了搖頭,“你知道嗎,我跟她說老夫人的死訊時,她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好像一早就知道似的。”

  葉風猛的摁住了他的肩膀,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林飛嚇了一跳,順著葉風的目光望去,窗外有人影走過。

  等人影消失了,葉風才鬆開了手,緩緩道:“我想這件事不那麽簡單,你現在回去看著她,不要讓她隨意走動。我去外麵查查,看看她昨天去了哪些地方。”

  “好。”林飛驚魂未定,點了點頭,現在隻有聽葉風的話了。

  林飛一直看著慕容紅,不知怎的,他今日對著慕容紅,總有一種莫名的心寒和害怕。慕容紅一句話也不說,讓他的心下打鼓。一邊想著,葉風怎麽還不回來。

  到了夜裏,林飛看著看著,眼皮開始打顫,不自覺的合上睡著了。

  過了一陣子,月上三更,突然,一聲慘叫,把林飛嚇醒了。

  林飛打眼一看,糟了,屋子裏的人不見了。

  他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朝著聲音的地方趕去。

  到了祠堂,發現張氏滿身是血,而慕容紅拿著一把刀子,癡癡呆呆,眼神渙散,嘴角帶笑,喃喃自語,“殺了她…殺了她…”

  這時趕到祠堂,見到這一幕的,不止是林飛,還有慕容家的上上下下,趕來的丫鬟婢女看見這血腥的一幕,都嚇暈了。

  堂上,族中長輩和慕容家上下都到了。

  “你說!你前晚在哪裏?”現在眾人都懷疑是慕容紅殺了慕容老夫人,還有張氏之子。問話的是慕容大爺的表弟,何遠。

  “慕容紅,我慕容家到底是哪裏對你不住?你居然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禽獸不如之事!”族長悲憤不已。

  “胡說!紅兒沒有做過!”見慕容紅一言不發,林飛連忙道,“她昨晚一晚上都和我在一起。”

  “是嗎?”何遠冷冷一笑,言罷,抬手讓人上前,幾個婢仆哆哆嗦嗦的走上前來,“說說,昨日你們在姑爺的門外聽到了什麽?”

  “我聽到姑爺說找了大小姐一天都不見人影。”婢女緊張的說,“還…還有,姑爺看見大小姐的袖子上有血跡…”

  林飛聽了這話,如五雷轟頂,心知昨日和葉風的話被有心人聽到了,這下子,就算是水洗也不清了。

  “如今證據確鑿,把慕容紅送到官府!”何遠冷冷道。

  “對,應該送官糾治!”

  林飛連忙撲上前,“不行!你們不能帶走紅兒!”

  何遠不屑的冷哼一聲,“把他拖走!”

  守衛們上前強行拖走了林飛,而慕容紅,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說過一句話,雙眸渙散,還時不時發出兩聲可怕的詭笑。

  慕容紅被送到了官府,關進了牢房。

  林飛急的火燒眉毛,“紅兒,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說話啊!”

  慕容紅呆呆的坐在一角,不說話,隻是癡癡的笑。

  從昨天慕容紅回來之後,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林飛不相信慕容紅殺人,但現在這樣子,讓他心神焦慮。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他得救人,去找葉風!對!隻有葉風能幫他!

  “葉風!”林飛一見葉風回來,就急急忙忙的跑上去,“怎麽樣?查到什麽了沒有?”

  葉風神色凝重,“昨天有人見到慕容紅去了城外,後來就沒了蹤影。”

  “這麽說就是沒線索了。”林飛有些失望。

  “慕容紅呢?”葉風問,“不是讓你看著她嗎?“

  林飛歎了口氣,愁眉苦臉的把事情告訴了葉風。

  “你相信不是她做的?”葉風看著他。

  “當然不是。”林飛立刻道,“我了解紅兒,她雖然嘴上生氣,但怎麽也不會真正去殺人的。還有…”林飛想起慕容紅的樣子,皺起眉頭,語帶遲疑。

  “還有什麽?”

  “還有我昨天見紅兒的模樣很不對勁,被那些人問的時候,她一句話也不說,我對她說話她也不會反應,好像…好像著了魔怔一樣。”

  葉風神色凝重,“看來的確有些不對勁。”

  “葉風,得趕快救救紅兒,他們說等老夫人的葬禮過後,官府的判書一下來,紅兒就沒命了。”

  “葬禮是什麽時候?”

  “初四。”

  “那就是說隻剩下三天了。”葉風眼神微暗,“如果真是七煞堡的人所為,他們這幾天一定會動手。”

  “那我們該怎麽辦?”林飛著急道。

  葉風眸色幽沉,“你去幫我辦一件事。”

  慕容家連喪四人,先是慕容三爺,又是慕容老夫人,慕容三爺的妻子和兒子,而且殺人凶手還是慕容家的大小姐。

  一時間,慕容家上下人心惶惶,門口掛著的白幡沒取下來過。

  甚至有人懷疑慕容家這是造了什麽孽,居然會落到如此的地步。

  “葉大哥,已經過了三天,都沒人出現,會不會…”林飛有些著急,要知道,葬禮過後,紅兒就要被處斬了,再抓不到凶手,紅兒非死不可。

  葉風向他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這時,突然響起了一陣笛聲,空靈悠揚,仿佛直至內心深處,讓人不自覺的癡迷沉醉。

  林飛的神色有些渙散,他想起了慕容紅,他們曾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日子,然後,他眼前,突然又出現了慕容紅被殺的情景,她被劊子手斬下頭顱的那一瞬間,在向他求救。

  “紅兒!紅兒!”林飛想衝過去救人,但卻動也不動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紅兒死在他的麵前,他崩潰的發出嘶吼。

  就在這時,突然從耳邊響起一個聲音,在呼喚他,“阿飛!阿飛!”那聲音很遠,仿佛是從天邊傳來的,但又突然很近。

  “阿飛!”忽然間,一道白光放大,刺目耀眼,再回過頭來,林飛發現自己正置身在靈堂中,旁邊的葉風緊張的看著他,“你沒事吧?”

  林飛的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他順著葉風的目光看去。隻見堂上的人好像都陷入了某種夢魘中,昏昏沉沉,癡癡呆呆。

  “這…這是怎麽回事?”林飛茫然不知所措,這些人都是怎麽了。

  “你中了幻音魔煞。”葉風對著他說,同時,他目光深沉而凝重的盯著門口,一個身著白衫的青年書生,手中執笛,一步步的踏入靈堂。

  “不愧是葉風。”言祺微微一笑,輕晃著手裏的綠笛,“修煉了天冥九訣,居然連我的音煞都不怕。”

  “原來這段時間慕容家發生的一切都是你在背後搞鬼!”葉風冷冷道。

  “你現在才知道,可惜已經太晚了。”言祺薄唇微揚,勾起一抹涼薄的笑意。

  “你和七煞堡勾結,費勁心機要鏟除慕容家,圖的是什麽?”葉風想不明白,就算魔教要稱霸武林,也沒必要將慕容家趕盡殺絕。

  “你當然不知道。”言祺的目光環顧四周,白色的綾錦高懸屋簷,石柱上結著一朵朵的葬花,舊時熱鬧的慕容侯府變成了如今的蕭瑟淒涼。

  真是叫人…高興呐...

  言祺的臉上露出了從未有過的喜悅和興奮,甚至於他的心劇烈而激動的顫抖,“我等了幾十年,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堂前立著三副棺木,桌前放著檀香爐,立著葬花的靈牌。

  上麵刻著慕容張氏之靈位,慕容青之靈位,慕容南之靈位,還有慕容先慈何氏老儒人之靈位。

  慕容老夫人的棺木還沒有蓋棺,言祺上前輕撫著棺木,閉上了眼睛。

  往事一一浮現在腦海。

  “你們滾!我們慕容家沒有你這樣下賤的婢子!”

  “夫人!求你再讓我見嘯天一麵,至少讓他再看看祺兒。這可是他的親生兒子!”

  “哼!你這個狐狸精,不但勾引嘯天,還不知從哪裏勾搭野男人生下孽種,你以為這樣就能進慕容家的門嗎?我告訴你,你是癡心妄想!”

  “不是,祺兒真的是嘯天的兒子!你讓我見他一麵!見一麵就好!”女人哭泣的拉著男孩,雨下的極大,她狼狽地跪在門前,想要去拉華貴婦人的裙角。

  “你想見老爺?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東西?區區的一個賤婢,你以為老爺會記得你嗎?他早把你給忘了!”

  “不會的!嘯天不會忘了我的!他說過會照顧我們母子的!”女子哭喊著,“你讓我見他一麵,一麵就好!”

  就在這時,一頂轎子停在了慕容府門前,仆人連忙上前撐傘。從轎子裏下來一個衣飾華貴的中年男人。

  “嘯天!”女子眼前一亮,不顧一切的就要上前,卻被仆人攔住了。女人身形不穩,摔倒在泥漿裏。

  “老爺你回來了。”婦人上前喚了一聲。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走了進去,從始至終,都不曾望過女子和男孩一眼,任憑女子如何淒厲的呼喊。

  婦人轉身回去時,冷酷無情的吩咐人,“轟她們走,如果她們不走,就亂棍打死!”

  亂棍打在女子的身上,雨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轟轟的雷聲,女子淒厲而絕望的慘叫,小男孩無助的哭聲,也擋不住一條性命的逝去。

  小男孩紅著眼睛,死死的盯著眼前高大的宅邸,那冷漠的背影,狠毒的言辭,深深的鐫刻在腦海中,經久不滅。

  直到如今,還曆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