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初身子緊繃地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神情漠然的男人，忽然間眉頭微微攢動，語氣上揚地問道："你不信我？"

  "如何信你？"

  他淡淡地回應了一聲。

  冷冽如冰。

  "是啊，你怎會信我，你從不信我。"

  時初機械地重複著自己說的話，聲音有些顫抖。

  "當年也並不是我打電話給顧周析來莫家的，找他來的人跟我早產的事情有關，而當時你卻一直都聯係不上，我知道，我又怎麽會比事業更重要，那時難產大出血的時候，是顧周析在我身邊，是他救了我和孩子的命，在那個時候，我隻能相信他，因為也隻有他在身邊為我忙前忙後。"

  時初也沒有設想過，自己還有機會在莫聿寒麵前說這些話，就是不清楚，這些過往，對莫聿寒而言還有沒有意義，他還願不願意聽。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從來都沒有不要孩子，相反，孩子對我而言是我的全部，在醫院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為了孩子我可以放棄我的全部，從來都不是玩笑！"時初握緊了手掌，再次地向莫聿寒表明他的決心。

  "放棄全部，你又怎能照顧好念念？"莫聿寒越是見她這般強烈地要回孩子，語氣就越發冷漠。

  "這不勞煩你擔心，就算是我委屈了自己，我也絕不會委屈了孩子，你也看到了，孩子很希望我能陪在她的身邊，她需要母親的照顧，而你平常忙於事業，根本就沒有時間陪伴她長大，我不想讓她的童年都是這樣度過。"

  "所以你的意思是？"莫聿寒手掌慢慢收緊，表情越發冰冷。

  "我想將念念帶走，將她帶到國外生活，接受更好的教育，比起你，我更懂得如何照顧孩子，更懂得如何讓女孩子健康的成長。"時初在莫聿寒的麵前很有自信地說著，似乎在腦海裏麵已經是有了一個想法。

  時初當年就是跟父親一起生活的，雖然父親的生活條件和環境都比母親好，但是她深深地知道跟著父親生活的問題在哪，在父親看來，隻要孩子生活好就足夠了，其他的從來都不會去關心，伴隨著孩子長大，之間的距離也就越來越遠。

  但是跟在母親身邊就不同了，很多問題母親都能夠解決，比父親更細膩體貼。

  所以這就是為什麽時初那麽想讓念念跟著她一起生活的原因。

  她堅信念念跟著她生活會過得更加幸福，更加快樂，童年也會更加完整。

  "你似乎忘記了你現在的身份，更何況你認為你這些說辭就足以讓我將念念交托給你？未免太過自負。"

  莫聿寒看著這樣理直氣壯的時初，臉色愈發難看。

  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走到了今天這樣的地步也沒有什麽好糾結了。

  而且本身他們的婚姻就是荒誕的開始，沒有紮實的感情基礎，對彼此也不夠信任，他們的結束，或許是因為誤會，但更多的還是因為彼此。

  加上他們兩人分開的時間太長太長，四年的時間讓他們之間多了陌生感和距離感，如果不是念念的話，或許他們兩人不會再有交集。

  時初見莫聿寒這般態度和語氣，瞬間也冷靜了下來。

  孩子從一出生就跟在莫聿寒的身邊，莫聿寒付出了時間和感情，血緣上他也是孩子的父親，所以在法律層麵上，他擁有念念撫養權的幾率肯定是比她多多了。

  更別提，莫聿寒在青城呼風喚雨，以他的勢力，時初有可能還要吃上大虧。

  所以冷靜下來想想，時初這般直接地在莫聿寒麵前提出要將念念帶走的事，無疑像是觸及龍之逆鱗，自找死路，莫聿寒沒直接將她丟出去，算是給了麵子了。

  她也的確是不應該在莫聿寒的麵前繼續這樣的態度。

  "抱歉，剛才我的態度並不是很好，我隻是站在我作為母親的角度上去想，並沒有站在你的角度上考慮，是我的問題，但是請你也理解一下我的心情，我並沒有惡意，甚至跟你的想法一致，隻想讓她開心快樂，我也想彌補這些年對她的缺失，盡我做母親的責任。"

  時初語氣誠懇，比起方才看著莫聿寒時劍拔弩張的模樣，現在倒是散發出幾分溫柔的光芒，瑩瑩的眸子在燈光的映襯下看起來有幾分朦朧的美感。

  她有雙很漂亮的眼睛，當時莫聿寒第一次見到她，便是被她這雙眼睛給吸引了，隻是當時的她眼裏始終帶著幾分驚慌，幾分畏懼，不像現在這般自信十足，毫不怯懦地與他對視，比起以前的她，現在這般，卻是更加有魅力。

  "我不會幹擾到你現在的生活，你可以開始你的新戀情，也可以擁有新的家庭，我隻想保留我的權利，可以常常看到念念，陪伴念念，哪怕現在她繼續叫我漂亮阿姨，我也都認了。"

  本來時初也不想退步，但是現實是，如果她不這樣做的話，很有可能連見到念念的資格都沒有，莫聿寒是什麽性子的人，她難道還不了解嗎？

  要不是有老夫人幹預這件事情，她怕是到現在都沒有機會來到這裏。

  然而莫聿寒也聽出來時初話裏的意思，她的目的很明確，隻要孩子，也絕口不提她跟他之間的事情，對他們的婚姻也絲毫都不在意。

  莫聿寒收緊了手掌，深邃的眼眸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深意，時初卻並沒有捕捉到，仍舊在等待他的回答。

  "你若是想留，那便留。"就像你當初離開時那樣。

  莫聿寒邊說邊起了身，頎長偉岸的身子陡然將房間弄得有些逼兀。

  時初聽著莫聿寒這樣的語氣，忽然間有種見到以前的那個莫聿寒那樣。

  隻是她還是像以前那樣，對他的心思難以琢磨。

  見他落寞的離開，時初心中卻有些不是滋味。

  現在孩子的問題，是初步解決了。

  隻是他們兩人之間，還是存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好像拉著一張薄薄的紙，看得見，摸得著，卻是誰也沒有主動去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