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晚宴，顧周析是主角，所以將重心放在他身上也無可厚非，隻是再繼續地交談下去，氣氛裏似乎蔓延著一絲很奇怪的氣息。

  時初見莫聿寒沒有開口，舉止優雅安靜地吃著眼前的食物，她想著方才淨顧著給顧周析夾菜，倒是有幾分冷落了莫聿寒。

  畢竟跟莫聿寒也相處了這麽長的時間，時初不至於連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夾著平常莫聿寒喜歡吃的菜放到了他的盤子裏麵。

  莫聿寒見著眼前多了一塊肉，目光一頓，側著臉看向了身旁的時初，眸光剛剛觸及到她的臉龐，便看見她衝著他盈盈地笑著。

  這般純淨的笑容像是穿透雲層的陽光，令人一掃內心陰霾，豁然開朗，心情也跟著不自覺地明朗許多，不再陰鬱。

  顧周析吃著譚琳給他布的菜，同時也注意到他們兩人之間的互動，他倒是沒想到莫聿寒的占有欲這般強，連給他夾了菜都能吃醋？

  "一直給別人夾菜，自己也要多吃一些。"顧周析夾了一塊椰菜放到了時初的盤中，聲音低緩溫和，像極了山間的春風，溫柔而又細膩。

  莫聿寒對顧周析有些許了解，對他那些事跡有所耳聞，現在瞧他一反常態地對待時初，擺明了就是在向他示威。

  "她不喜這些，顧總還是顧好自己就行了。"莫聿寒眸光幽幽，修長白皙的手指拿著筷子，將顧周析夾給時初的菜，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

  時初眸光有些詫異，因為這麽久了，她還從來沒見過莫聿寒這一麵，言語之中好像有幾分生氣的味道。

  可她想著，莫聿寒應該也不是這種小氣的人，不過是一塊椰菜而已，倒不是不至於到了生氣的地步。

  "我怎麽記著以前小初很喜歡吃椰菜，依她的性子，對食物的喜愛應該不會變化如此之快，還是說莫總不但是對企業的員工管理嚴格，就連自己的太太吃什麽食物，也要多加幹涉？"顧周析不緊不慢地說著，瞧著盤中這塊被退回來的椰菜，心中甚是覺得有趣。

  顧周析說這話的意思，話外音就是在說莫聿寒專政獨裁，對所有事情都要掌握主動權，完全沒有考慮到旁人的感受和自由。

  莫聿寒臉色沉了幾分，清冷的氣質愈發逼兀，抬起眼眸看向顧周析說道："既然顧總也知道她的身份，那叫上一聲莫太太會更加合適，再者說，按照人的新陳代謝，六年就能完全改變一個人，顧總不知道她不喜歡吃椰菜，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言下之意，不要再那麽自以為是。

  顧周析笑了笑，覺得這樣子的莫聿寒可有意思多了，至少不是他之前見到冷冰冰的模樣，倒是多了幾分的人情味了。

  "她就是她，不是誰的附屬品，我相信莫總要是尊重她的人格，而不是抹除她的價值，再者說，我若是喚她一聲莫太太的話，怕是她會不習慣，畢竟以前我都是叫她的名字。"

  "顧總未免有偷換概念之嫌，她有自我價值這不可否認，但她與我之間的關係也是事實存在，我自然也相信顧總是懂禮數之人，知道適當地保持距離。"莫聿寒冷冽的眸光仿佛像是兩道冰冷的光束，配上這冷得讓人打怵的語氣，讓在場的其他人不免有些緊張了起來。

  譚琳跟時初兩人麵麵相覷，皆是沒有想到現場的氣氛會因為一塊椰菜而變得這般緊張，而且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誰都不好開口打斷。

  時初暗暗地看著他們兩人，心裏麵緊著一口氣。

  這雖然看起來都麵上平靜，但實則風起雲湧，暗藏殺機，稍有不慎就會卷起風暴，後果難以想象。

  她想著，她其實也挺喜歡吃椰菜的，但畢竟現在莫聿寒說她不喜歡吃，她總不能讓他下不來台吧？

  "我以前是挺喜歡吃椰菜的，但或許是因為吃多了，現在不怎麽吃，你們兩人也先別說了，先吃東西吧。"時初見著有合適的機會馬上緩和氣氛，給他們各自都布了菜。

  彼此都有了台階下，他們兩人也都不再說話。

  餐桌上又恢複了平靜，時初跟譚琳兩人這才緩緩地鬆出了一口氣，但即便如此，坐在莫聿寒身邊的時初還是覺得他不大對勁。

  在時初的印象中，莫聿寒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能處變不驚，從容應對，當然除了這一次她差點出事，就隻有現在他情緒波動較大。

  "我去給你倒點紅酒吧？"時初看著莫聿寒的酒杯裏已經空了，便想著起身幫他添上，不料身子還未站起，手邊多了一隻手掌疊在上方。

  "不宜飲酒過多。"

  "那要不然我給你倒杯溫開水？"

  "安心地待在我身邊，若是渴了，桌上還有。"

  莫聿寒的目光瞟向了剛才時初喝過的水杯，表明他不介意跟時初共飲一杯水，時初麵上一紅，乖巧地點了點頭。

  結束了晚餐，顧周析的時間也差不多了，便沒有再跟他們多待下去。

  楚恒的車子已經是在樓下等候，顧周析喝了些酒，臉色看起來有些泛紅，神情如以往般冷淡，讓人瞧不出他的端倪。

  "顧總，您人還好吧？"

  "無礙，開車。"

  顧周析靠在了椅背上，閉著眼眸養著神，楚恒開著車從後視鏡裏看著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著實覺得有些滲人。

  時初站在窗台看著幽幽的夜色，心裏麵也緊跟著長舒了一口氣，好在方才在吃飯的時候，他隻字未提項目的事兒，否則在莫聿寒的麵前可就穿幫了。

  轉回了身，見著莫聿寒無聲無息地站在她身後，差點將她嚇了一跳，好在她反應夠快，這才平複了自己的心情。

  人都是在極其心虛的時候才容易被嚇到，莫聿寒泛著冷光的眸子幽幽地看著時初，不言語，拉著她的手腕回到了房間裏。

  時初察覺到從今天開始，莫聿寒的情緒就有些不對勁，雖然他平常麵部表情並不多，但都是自然的狀態，而現在瞧著，卻有些緊繃的狀態。

  趁著莫聿寒準備進浴室沐浴的時候，時初的身子跟著也溜了進去，盯著莫聿寒那張清冷俊美的臉細細地打量著，跟他大眼瞪小眼，誰也不先開口說話，氣氛就這麽地僵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