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入皇城
作者:無病呻吟久      更新:2020-04-29 14:51      字數:3551
  城市越喧鬧,對某些人來說就越顯得孤獨。普通人在這世上活一輩子注定十分艱辛,有無良企業家的996搏命製度,有房價市場的肆意妄為,有嫌貧愛富的現實女友,有永遠幹不完的工作,還有永遠不夠花的錢。

  逃避?又能逃到哪裏去呢?對於失意者來說這生活雖不如狗,但無數人還是不願放棄希望,努力追尋著遠在天邊的那道曙光。閑暇時不由感歎,若是能重新來過該有多好。

  唐安此刻正在電影院觀看甄子丹主演的《錦衣衛》,茫茫大漠,人類顯得如此渺小,青龍手持鋼刀正在與敵人搏殺,現場氣氛凝重,仿佛是在為以寡敵眾的青龍擔心。突然,一道強光閃過,稀裏糊塗的唐安被帶到了這個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的大明王朝。

  對唐安來說,這裏與後世有著天差地別,無論是人文,物質,還是價值觀和生活方式,都讓唐安在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時代顯得有些惶恐難安,不知所措。

  每個時代都存在特有的一套生存法則,細節雖有差異,但核心卻萬變不離其宗,“弱肉強食”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明朝成化一十八年,北京,原叫北平,在永樂帝登基後,北平改稱北京。如今這座百萬人口的城市此刻已是八街九陌,車水馬龍,一片欣欣向榮之態。當朝皇帝朱見深是大明王朝的第八位皇帝,廟號憲宗。據後世的專家評價,此人英明寬仁,大有君王風度。

  此時的北京城有內外城之分,內城為元大都舊址,東西寬為六千六百七十米,南北深為五千三百一十米,麵積為三千五百四十萬平方米,外城則是永樂帝篡位登基,遷都北京後為了安置更多的京城人口所建,有二千四百五十萬平方米大小。其內城有九門,外城為四門,也就是後世人們所叫的四九城。城內交通道路基本沿元大都之舊,沒有南北貫穿的街道,所以盡是丁字街。城內由主、次幹道形成縱長矩形的街道網,網格內即街區,街區內為橫向的胡同。莊嚴神秘的皇宮正處在北京城的中心位置。

  衣衫單薄的唐安此刻身在東直門附近,因穿著怪異,引得街上行人紛紛側目,指指點點,就像是一個生了三隻眼四條腿的怪物一樣,被人用異樣的眼神打量。唐安內心惶恐並焦急萬分,甚至都沒有抬頭去欣賞這座600年前的北京城,因為唐安明白,初來乍到的他得趕在夜禁前為今晚找個安身之所,不然會被錦衣衛當成賊人給抓起來。

  錦衣衛的惡名不用多說,在這個時代它就是邪惡的代名詞。“錦衣血屠九千萬,隻因此命奉皇天,在這大明朝除過皇帝之外,沒有一個人是不怕錦衣衛的,比後世的相關部門還要肆意妄為。視人命如草芥,殺人從來不眨眼,唐安可不想剛來就被錦衣衛請去喝茶。

  穿過鬧市,唐安走到一條較寬敞的街道,說寬敞其實也就十米左右,再加上兩邊稀稀拉拉的小攤販,中間能過人的也就四五米,路麵也是泥土所築,每隔幾米還能看到幾個土坑,自然沒法與後世幾十米寬的水泥路麵相比。此街大多都是一些飯館,客棧,青樓,當鋪之類的場所。

  “這就是大明的商業街了吧,也忒寒摻了”唐安心裏泛起了嘀咕。

  百步之後,唐安駐足於一家名叫“天香樓”的酒樓門口,這酒樓金頂石壁,丹楹刻桷,盡顯奢華。就連門口的四根柱子上也繪著各種各樣色彩斑斕的鳥獸圖案,顯得很上檔次。酒樓大門口靠左的一根柱子上貼著一張用行書撰寫的“招雜役”字樣,

  古代酒樓的雜役是很苦的一件差事,要劈柴,要喂馬,要洗碗,總之一些沒人幹的活兒你都得幹。唐安也實屬無奈,自己剛來這裏,對這個時代的一切都很陌生,連最簡單的生存都沒法保障,也隻能先做一個打工仔了,至於升官發財,飛黃騰達什麽的還是日後再做打算。

  走進店裏,裏麵熱鬧非凡,酒樓共上下兩層,底下一層是普通平凡人吃飯之處上層卻裝飾奢華,為高檔貴客食住之處。也不待唐安仔細打量,一位小二便躬著腰上前來,

  “這位爺,您要點兒什麽?”

  唐安稍作鎮定道“你們掌櫃的呢?”

  小二一聽不點菜,要找掌櫃的,頓時聳拉下臉來,抖了抖手裏的白抹布,朝角落處的櫃台撇了撇眼,“喏,櫃台那邊就是”,說完也不待唐安回話,又急急忙忙去招呼客人了。唐安順著目光看去,一位頭戴青布抓角兒頭巾,身著深灰布棉袍的中年老者正站在櫃台處,劈裏啪啦的打著算盤,此人顯然就是這“天香樓的掌櫃了”。

  “掌櫃,咱這裏是招雜役嗎?”唐安沒有躬身,隻是稍微降低了語調。

  聽到有人問話,掌櫃的翻了翻眼皮,抬起頭打量著唐安,從上到下,從下到上幾番掃視,一張布滿褶皺的臉帶著疑惑開口道

  “你這身裝扮,我至今還從未見得過,你是哪裏人氏?”

  對此唐安也不慌張,早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好如何解釋自己身世的問題了。

  “掌櫃,我叫唐安,本是大明湖州人士,4歲時父母離世,我為討生計淪為乞丐,日子雖苦,卻也勉強飽腹。誰知六歲時,我又被一群惡漢拐去海外充當奴仆,長達十年之久。那裏的人金發碧眼,身形高大,雖有力,但智不足。為此我暗中觀察,細細謀劃,隻為有一日逃脫他們的掌控回歸大明。好在老天念我可憐,終得一日,看守我們的金發士兵集體大醉,我知道機會來了,便拿著早已備好的幹糧出逃,由於害怕他們追上,我狂奔了一天一夜,之後在一個森林裏躲了起來,由於當時被拐的時候被關在一個漆黑的船艙裏,所以也不記得回去的路線,隻是當時透過船艙木縫射進來的陽光才知曉我們一路行了一個多月。後來我是偷偷的鑽進一艘大明的商船才逃回來的,這不,回來後舉目無親,隻得先找個活兒糊口了。”

  “哦”掌櫃抖了抖撥弄算盤有些酸痛的手歎息道,“你這娃兒倒也可憐,留下就留下吧,可你都會做什麽啊,劈柴,喂馬可曾會?我這裏也不好收吃白飯的人啊”。

  唐安略帶欣喜道“掌櫃,以前沒喂過馬,但劈柴是會的,你看我這身板兒,有的是力氣”。明朝男子平均身高為1.67M,以唐安這一米八的身高在大明朝不說是鳳毛麟角,至少也得是萬裏挑一,就像此刻這掌櫃的站在唐安麵前也差了大半個腦袋。

  掌櫃思索片刻後,衝著唐安點了點頭,“行,那就留下吧!一個月給你二兩銀子,以後好好做事別生事端,對了,廚房後麵有一間雜物間,你拾掇拾掇今後住那裏。”

  “唐安謝掌櫃收留”唐安聽聞今晚有了落腳之地,懸著的心也漸漸放下。

  “小子,還是換身行頭吧,你這身奇怪的裝扮會惹出事兒的,我這裏有幾件衣服你先湊活著穿。”

  跟隨掌櫃來到了後院,推開虛掩的門,映入眼簾的是青石所鋪的寬敞院子,和幾間灰牆黑瓦的屋子,院中隻見幾塊假山石,幾叢竹子,雖簡陋卻不失雅致。

  掌櫃回過頭指著一間小屋道“你就住角落那間屋子,進去看看吧,我去拿件衣服給你,等著。”

  “誒,好。”

  唐安走進屋內,看到裏麵堆積著各種雜物,有廚房的鍋碗瓢盆,有前廳的桌椅板凳,甚至牆角還蹲著一口大酒缸,也不知道裏麵有沒有酒。靠牆的地方有一塊濕漉漉的木板,這應該就是唐安的床了。唐安心裏雖不痛快,但也隻能忍著,畢竟這天色已經暗了,今晚總不能流落大街吧!

  此刻的唐安不由想起來孟子的,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不知是自我安慰,還是真的有所感悟,正在胡思亂想之際,聽到外麵掌櫃踱步而來,連忙收起了心思。

  隻見掌櫃的拿著一件黑色的漢服進來遞給唐安,“小子,穿上吧,這是我前幾年穿過的衣服,小一點了,待明日我預支你點兒工錢去買一身行頭吧!”

  唐安接過衣物發現這就是普通的棉布做的漢服。衣服上有許多紐扣,穿起來很是繁瑣。明朝的商賈地位很低下,不像宋代那麽開放。這也是由於朱元璋在起義時吃過商人的虧,所以十分痛恨天下商人,在這位朱太祖看來商人都是見利忘義的小人,不僅給商人加了很多賦稅,還規定,農民之家許穿紬紗絹布,商賈之家隻許穿布。農民之家但有一人為商賈者,亦不許穿紬紗。所以,在明朝,農民是可以穿綢和紗的,而商人隻能穿布做的衣物。至於說有沒有違越製度亂穿亂戴之人,自然是有的,但一經發現必遭嚴懲,曾經就有一名富商子弟因家中富足偷穿靴子,結果被人舉報至官府,不但家族財產被抄就連雙足也被砍下。明朝的法律是極度嚴苛,不隻是對百姓,就連官員也不能幸免,除過皇親國戚其他人都得遵照大明律法來行事,絕不敢有絲毫逾越。

  “謝過掌櫃的。”

  唐安微微躬身,拱起雙手向掌櫃施了一禮,不是卑微,而是應有的感激和尊敬,對於唐安來說,這一切就是雪中送炭,暗室逢燈。

  掌櫃看到唐安的動作後悶哼一聲道“你這副做派倒像是那些窮酸書生,也不知跟誰學的,他們寧願餓著肚子也要吟詩作對,之乎者也,迂腐之極。”

  不等唐安回話,掌櫃又開口道“瞅你也是儀表堂堂,可曾讀書識字?”

  “隻識得字,卻不曾讀過書”,由於八股取士,明朝所指的讀書人是指那些學習四書五經的人。

  “識字就好了,書讀多了傷腦子”也不知這掌櫃為何如此不待見讀書人。

  “床上的被褥可曾有?”唐安看著光禿禿的木板問道。

  “有的,在老王頭的屋內,他正在做菜,待空兒了你找他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