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爹看了霍嬛身邊的男子一眼，也看不大清，問：“那他……要跟我們一起嗎？”

  霍嬛又羞又窘迫，唇上還熱辣辣的，道：“他不……”

  話還沒說完，蘇羨便主動與霍爹打招呼道：“霍叔，好久不見。”

  霍爹愣了一愣，聽到這久違的語氣，他還反應了一會兒，才道：“你是蘇羨？”

  蘇羨應道：“是我。”

  霍爹一聽，不由得笑起來，十分高興，道：“原來是你。我們才來京城，你要去家裏坐坐嗎？”

  蘇羨道：“我送你們回去。”

  霍爹滿口答應道：“好，好。”

  後來霍爹就杵著拐杖轉身往回走，霍嬛上前兩步要攙扶他，被他擺擺手拒絕道：“不用不用，我現在走得穩得很哩。”

  然後霍嬛就落後兩步，跟蘇羨並肩走在一起了。

  兩人袖角若有若無地相接，還沒走多遠，蘇羨便自然而然地牽起了她的手。兩手十指交握，藏在了袖中。

  他的手溫潤又有力，霍嬛感覺臉上的炙燙感又重新浮上來，還很有些上腦。

  與他緊扣的手指，她能感受到脈搏在瘋狂地跳動，從手指傳到了心頭，像要從心裏跳出來一般。

  她微微偏著頭看向別處。

  走到光線好些的街頭，蘇羨依稀見她臉頰緋紅。

  路上氣氛說不出的怪異，霍爹試圖說兩句話來打破沉默，結果他剛一開口，霍嬛就跟做賊心虛似的趕緊把手抽開。

  蘇羨一邊捉著她的手，一邊若無其事地應霍爹的話。

  不知不覺就到了家門口，霍爹回頭問：“阿羨啊，進去坐坐喝杯茶嗎？”

  霍嬛埋著頭低聲道了一句：“已經很晚了。”

  蘇羨道：“改日吧。”

  最後他便站在階前，看著父女兩個進家門。

  霍爹進門後很識趣地先一步走開了，霍嬛拉攏兩扇大門，緩緩合上之際，蘇羨一直看著她，屋簷下的燈火映照，見得她抿著紅唇，一雙眼睛微微紅腫透亮，依稀倒映出綺麗的色彩。

  霍嬛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輕聲道：“你快回去吧。”

  頓了頓，又道：“今晚還有沒說完的話，下次還能繼續說麽？”

  蘇羨道：“明晚可以嗎？”

  片刻，霍嬛應道：“可以。”

  蘇羨道：“早點休息。”

  霍嬛眼神飄忽且不自在，道：“你也是，那……我關門了。”

  蘇羨“嗯”了一聲。

  霍嬛緩緩關上門，還在門後站了一會兒。

  蘇羨同樣是在門前站了站，方才轉身離去。

  霍嬛轉頭準備回後院，結果看見霍爹還在堂前徘徊，霍嬛有些不知所措，硬著頭皮擠出一句話道：“爹怎麽還沒回去休息？”

  霍爹也有些無所適從，囫圇應了一聲道：“啊，暫時還沒有睡意。”

  他瞅了瞅大門的方向，又問：“阿羨他走了嗎？”

  霍嬛道：“已經走了。”

  霍爹含糊道：“哦。”他轉身往堂上走。

  霍嬛後兩步跟上，堂上燈火明亮，她見著她爹杵著拐杖走到座椅前坐下，想了想，還是抬腳走了進去。

  霍嬛泡了一壺安神茶，給他爹斟了一杯。

  她認真做事的時候，父女間那種尷尬的感覺就淡了許多。

  霍爹問道：“你還是喜歡蘇羨吧。”

  霍嬛低著頭，茶水淌進杯中，她輕聲卻篤定地答道：“嗯，很喜歡。”

  霍爹也不是傻的，這陣子以來通過霍嬛固執的言行，他心中大概有了揣測。

  霍爹道：“咱們不是高門大戶出身的，不能與那些王公貴族、千金小姐相提並論，將來不管別人說什麽，你都不會後悔嗎？”

  過了一會兒，霍嬛語氣還是篤定如一，道：“從我覺得奔赴往京、在這裏安身立命的那一刻起，不管前路如何，我都不會後悔。”

  霍爹點點頭，道：“你想清楚了就好。”頓了頓，他神色裏浮現出一種自信，又道，

  “你比誰都努力生活，能養家，能立一番事業，有自己的主意，就算沒有好的出身，也能過得精彩。

  “嬛兒，你沒讓曾爺爺失望，你活出你自己的樣子，你不比那些高門大戶裏的千金小姐差。”

  霍嬛眼眶泛著浮紅，道：“今後我喜歡的就去努力爭取，再不會留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