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相難免腹誹，誰能與楚君這樣的人相處得來。萬一惹他一個不高興，就讓他給丟去喂鱷魚怎麽辦？ 孫相便道：“也罷，我看光那條鱷魚就難以應付。”

  可孫雨意哪裏甘心，道：“他能把它養在宮中，供小公主騎著玩，必然是對他極為聽話服帖。普天之下也不是人人都能養那樣的猛獸做為寵物的。”

  不管她甘心與否，直至回北夏之前，她都沒機會再怎麽見到蘇羨。

  孫雨意離開大楚之際，留下了自己的人手，讓照看著大楚這邊的情況，以便隨時向她匯報。

  後來北夏的使臣隊伍回程途中，孫雨意得知北夏先皇後的安息之地，便讓人駕車離了官道，駛向山坳裏的村子。

  北夏先皇後是蘇羨的奶奶，而且她聽說蘇羨小時候就在這個地方生活過一陣子，後來長大了定也沒少來祭拜他奶奶。

  故而孫雨意想借著祭拜之名，來看看他曾生活過的這個地方。

  任何與他有聯係的東西她都不想放過。

  隻有越了解他，才越有可能走近他。

  她去村子的時候，遠處的山巒還有暮冬沒來得及消融的雪。

  天氣雖然晴朗，陽光也金燦燦的，卻沒有什麽溫度。

  村裏來了外人，一時間犬吠聲此起彼伏。

  孫雨意一來，立刻引起了不少村子裏差不多年齡的少年少女們的注目。

  他們從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姑娘，穿著錦衣華裳，佩戴釵環琳琅，一張臉比春天裏最嬌嫩的花朵兒還要美麗。

  不光少年們有些羞澀，年紀更大些還沒成婚的小夥子都看直了眼。

  不過一見她就是富貴人家的小姐，身後還有隨從，沒人敢造次。

  孫雨意便向村裏人打聽起蘇羨。

  村裏的少年道：“你是說阿羨嗎，霍嬛姐姐最知道他，得去找霍嬛姐姐問吧。”

  這偏遠的小山村，消息不通，且村民們過著自己的日子並不怎麽關心其他，所以不知道他們大楚的國君姓什麽名什麽。

  而且蘇羨本就有兩個名字，對大楚這邊他隨女君姓沈，大名沈胤，說不定大楚百姓知道他這個名諱的還要更多一些。

  孫雨意問那少年：“那你能帶我去找她嗎？”

  別說那少年，一群村裏的少年像護花使者一般爭前搶後地給她帶路。

  彼時霍嬛背著背簍正從田埂上經過，遠遠聽見村裏人說有人找她。

  她抬頭望去，依稀看見一群人站在村裏屋舍前的青石壩子上。

  村裏才雪晴不久，路上多少有些稀泥，孫雨意怕打髒了裙子和繡鞋，便沒在村裏多走動。

  她眯著眼，亦看見了田埂上的女子。

  隨著那女子不緊不慢地走近，孫雨意不知道怎麽說，金色陽光落了她滿身，那女子身上有種屬於這鄉野的悠寧感，卻又絲毫沒有這裏邋遢粗鄙感。

  背簍裏有一些鮮嫩的青草，霍嬛走到壩子來，先攜來一股子好聞的青草味。

  霍嬛看了看孫雨意，琥珀色的眸子不卑不亢，麵上詫異道：“找我？”

  孫雨意睨著她，道：“你就是霍嬛？”

  霍嬛點了點頭。

  孫雨意高貴顯赫，故村裏的少年少女們對她知無不言。

  孫雨意也就很快了解了情況。

  霍嬛比蘇羨大三歲，小時候大家在一起生活時她就十分照顧蘇羨。

  長大以後，也隻有她與蘇羨的關係最親近。

  她幫蘇羨照料他奶奶的墳塋，蘇羨每回來，都是先找她，給她帶許許多多的禮物。

  蘇羨贈她書，還贈給她一個海螺。村裏的少年說，以前他來的時候，還和她一起坐在田埂上吹過海螺。

  孫雨意越聽，才越覺得這一趟是來對地方了。

  想那大楚一大堆的官家小姐們，都沒有任何人得過蘇羨的厚待，可這鄉野裏，卻偏偏有這樣一個姑娘，得到他的優待。

  這世上竟當真有姑娘在他那裏是特殊的。

  不管是出於何種特殊，孫雨意心裏極不舒服。

  她竟連這個鄉野女都不如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