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嬛和蘇羨剛到屋簷下，屋裏霍爹的聲音就在問：“嬛兒，是誰敲門？” 霍嬛看著蘇羨，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便道：“沒，沒誰，許是山裏下來的野東西亂撞吧。”

  村莊背後就是山，偶爾有山裏動物下來也很正常。

  霍爹帶著睡意囑咐她早點睡，然後就沒動靜了。

  霍嬛胡亂應下，再看蘇羨時蘇羨也正看著她，她眨眨眼，也不能幹在這屋簷下站一晚吧，她都快凍僵了。

  於是乎她悄悄對蘇羨道：“你跟我來。”

  而後她便一手端著油燈一手拉著蘇羨的手，暫帶他回了自己的房間。

  家裏已經沒有多餘的房間給他了，而她房裏有爐子可以取暖，因為她去洗澡前在房門外生了個爐子，準備一會兒用來烘幹頭發用的。

  進房間時，霍嬛順帶把爐子也拎了進去。

  油燈將房間映照得溫黃。

  她把油燈放在桌台上，回頭時眼裏漾著盈盈光亮，看見他不可謂不驚喜，確實是又驚又喜，道：“阿羨，你不是走了麽，怎麽又回來了？”

  沒等蘇羨回答，她又伸手來拂了拂他肩上的雪漬，發現一時拂不幹淨，等化了就把衣裳打濕了，便又道：“你快些把這個脫了。”

  蘇羨披著件披風，也不拘泥，便解了下來，霍嬛拿著到門外將上麵的雪漬全部抖落。

  蘇羨回眸看著她的側影，淡淡回答她方才的問題道：“前麵遇到大雪封路，不太好走，就又折返回來了。”

  霍嬛問：“怎麽就你一個人呢？”

  蘇羨道：“他們與我不同路。”

  霍嬛隨手把他的披風搭在臂彎裏，詫異地回頭看他道：“你秦叔和叔爺竟放心你獨自上路嗎？”

  蘇羨點了點頭，道：“有何不放心的。”

  霍嬛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大抵是因為蘇羨在她眼裏一直是那個寡言少語的弟弟。

  她把他的披風掛在木架子上，道：“快過來烤火吧。”

  於是蘇羨便幾步走了過去，和她一起圍在爐子旁。

  他伸手烤火時，她便將挽著的濕發放了下來，微微側著頭烘烤頭發。

  風雪聲將窗戶拍得輕輕作響，一絲冷空氣從窗戶縫隙間鑽進來，在屋子裏流通。

  炭火通紅，烤著便不覺得冷。

  霍嬛的頭發水分漸漸烘幹，蘇羨半低著眼簾，看見柔軟的發梢時不時自他的手背上輕輕掃過。

  他動了動手指，若有若無地挑起眉。

  霍嬛無所察覺，關心道：“阿羨，你還冷嗎？”

  蘇羨道：“不冷。”

  霍嬛道：“今日本想你能多留幾日的，但回頭一想，村子裏可冷得很，不一定適合你過夜。可沒想到你還是又回來了。”

  火光映襯著他的臉，他神情溫淡地“嗯”了一聲。

  霍嬛道：“這會兒已經很晚了，那今晚怎麽過呢，反正你要是想回你的那個家裏，怕是一時半會不能了。那裏冷得也沒法睡啊。”

  蘇羨毫不擔心，霍嬛卻是為他操心起來，她考慮了一下，又道：“要不你今晚先將就一晚，明天咱們再去你屋裏布置一下吧。”

  蘇羨抬眸看了看她，道：“怎麽將就？”

  霍嬛道：“還能怎麽將就，自是在我這裏睡一晚。”

  蘇羨默了默，道：“男女有別你知道嗎？”

  霍嬛朝他笑，笑起來眉眼甚是清朗漂亮，又十分坦然，道：“我當然知道，可你不是我弟弟麽，你比我小好幾歲，我都還沒擔心這些，你就擔心了？你暫時沒有好去處我才收留你的。”

  蘇羨無言。他之前回來的路上趕得急，沒空想這些，眼下他坐在了她房間裏才顧得上想。

  霍嬛道：“你累了，一會兒你睡床吧，我睡椅子上。”

  蘇羨在這村裏的屋子還沒收拾，一時半會也確實沒別的地方可去，便道：“我睡椅子上就可。”

  霍嬛歪頭笑看著他，道：“你非要這麽堅持的話也成。”

  不過霍嬛高興又見到他，興奮得久久沒睡。

  她與蘇羨說起他今天送的書，她半下午時才看過一本的，又見蘇羨盯著那海螺，便眼神明亮道：“今日你走的時候我吹海螺給你聽了，你可有聽見？”

  蘇羨道：“聽見了。”

  霍嬛道：“可好聽？”

  蘇羨道：“好聽。”

  得到他肯定的讚賞，霍嬛高興地仰頭而笑，但又不能笑得太大聲，以免被家裏人給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