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後山的路比較濕滑難走，霍嬛拿了根木棍，邊走邊回頭提醒蘇羨小心。 秦如涼和穆王走在後頭，時時注意著蘇羨不要摔著。

  不過蘇羨一直走得很穩，倒是霍嬛滑了兩次，蘇羨抬手扶了她兩把。

  霍嬛回眸對他笑，眼神明亮，笑容比山野間的積雪還幹淨。

  她道：“我常在這山裏走的，難免打滑，但很少摔到。”

  蘇羨隻淡淡“嗯”了一聲。

  隨後霍嬛與他聊起天，道：“沒想到上回那個姐姐竟是你姑姑，可她與我們玩的時候全然沒有長輩的架子。”

  蘇羨道：“她是秦叔的家眷，你覺得會與我們是平輩麽。”

  這一說，霍嬛不禁恍然：“我都沒想到這一點。”

  蘇羨語態溫和：“你沒想到很正常，她有時不按常理來。”

  霍嬛便與他講起，她們一起上山摘野果、去田裏趕鴨子的事，蘇羨聽來微微挑眉道：“難怪她養了一隻鴨子。”

  霍嬛訝異道：“真的？養得可好？”

  蘇羨拂了拂衣角，往前走著，道：“養得好，比她夫婿還好。”

  一直沉默的秦如涼忽然來了一句：“走路還是多看腳下少說話，以免摔跤。”

  蘇羨道：“秦叔放心，我看著腳下也不妨礙我說話，我不是用眼睛在說話。”

  秦如涼無言。

  霍嬛樂得直笑。

  穆王也笑嗬嗬的，由衷地覺得年輕人就是好，朝氣蓬勃。

  上了後山，走在蜿蜒的小土路上，視野變得開闊，遠方重山影，風過盡白頭。

  小路兩邊都是莊稼土地，錯落地覆蓋著積雪，有些耐寒的菜蔬仍頑強地留有一抹綠意，算是這時節裏最鮮活的一抹色彩。

  霍嬛帶著他們去到一座墳前，她自己便走開了。

  穆王和蘇羨一起整理帶來的祭品和紙燭，秦如涼負責打理出墳前空地方便祭拜。

  穆王喚一聲皇嫂，然後幫著說了不少北夏皇的好話。

  期間蘇羨打斷道：“是爺爺讓你光撿他好的說？”

  穆王道：“我是替你爺爺來祭拜的，總歸是想皇嫂知道他的一片心意，總不能往壞的說吧。”

  蘇羨點了紙燭，溫暖的火光映照著他的臉，襯得他容色淡淡，道：“叔爺和稀泥都和到陰間去了。”

  穆王歎道：“成年人的艱辛你還不懂。”

  蘇羨祭拜時，霍嬛就坐在不遠處的光禿禿的桑樹上看著。

  蘇羨回頭時，恰好與她轉來的視線撞上。她分毫沒有覺得難為情還是尷尬怎麽的，而是一臉坦然又高興地對他笑。

  讓他覺得，她看見自己來，是真的非常開心。

  等紙燭燒完，大家也祭拜完了，便準備下山。

  上午才放晴的天兒，這會兒又陰沉了下來，舉目遠眺，隻見遠天之間，一派沉悶厚重的灰蒙蒙之感。

  穆王道：“喲，得趕緊返程了，看樣子是又快有雪來了。”

  霍嬛聞言，邊走著邊回頭看蘇羨，道：“回程？你們今天才來，今天就要走嗎？”

  蘇羨一時沒說話，穆王道：“這來去是匆忙了些，可時間本來也不寬裕，趕在下雪之前回，更穩妥些。”

  等下山回到村裏過後，霍嬛才點點頭道：“也是，這村裏可冷了，便是留住兩日也不舒適。”

  她樂觀地又道：“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等天暖和以後你再來，我定留你住幾日。”

  蘇羨問：“上次的書都看完了麽？”

  霍嬛兩眼彎彎地應道：“看一大半了，得多虧了你的批注，我才能看得這麽順暢。”

  她回頭看他，又道：“阿羨，謝謝你帶我見識書中的世界。”

  蘇羨道：“我車裏還有些，一會兒讓人搬給你。”頓了頓又道，“很多講民間雜談的。”

  霍嬛道：“你怎麽知道我喜歡看那一類的？”

  蘇羨道：“以往你信中提到的最多。”

  霍嬛道：“那我就不客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