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門半開著，慧雅刻意沒關，能叫他看清出殿內一半的光景。 隻見裏麵點著長明燈，周遭牆上都掛有北夏皇族宗室神像，神聖不可侵犯。

  慧雅進去後先向先祖行禮問安、道明來意，然後才在殿上轉悠起來，邊走邊輕喚：“昭陽姐姐，你在不在這裏啊？你在的話就出來吧，大家找你都找得很著急。”

  殿上空蕩蕩的，無人回應，根本不像有人的樣子。

  慧雅邊說話就邊撩開帷幕查看，確實空空如也。

  她撩開殿首側邊的最後一簾帷幕時，裏麵就是一個偏殿。

  然而，她甫一進去，便看見昭陽正靠牆邊半坐著，頭歪靠著牆麵，昏睡不醒。

  便是慧雅進來了，也沒能吵醒她。

  實際上昭陽是能感覺得到的，有人進來了，可是她眼皮子實在太沉太沉了，不管她怎麽努力撐眼，就是撐不開。

  慧雅進來看見她後，嬌俏的小臉上毫無訝異之色，反而滿是陰沉，可她嘴上仍是在喚道：“昭陽姐姐，你在這裏嗎，大家都很擔心你，你快出來啊。”

  她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附近的桌邊，從袖中取出來一截蠟燭，蠟燭隻有很短很短的一截，一手扯過帷幕邊角墊在桌麵上，然後將蠟燭置於其上，點燃。

  慧雅繼續道：“昭陽姐姐，你真的不在嗎？”

  她做完這些，又轉悠著出去了。

  昭陽極力想清醒過來，她微微動了動被綁著的手指，努力掐自己的掌心。

  些微麻木的痛感傳來，終於使她稍稍清醒一點了。

  她終於勉力緩緩睜開眼簾，因為帷幕被慧雅動過，泄出了一條手掌寬的縫，使她剛好能夠順著那縫隙看到大殿上的很有限的光景。

  她正好能看見大殿連著門那邊，門前站著一抹朦朦朧朧的身影，慧雅正款款朝他走過去。剛走到門口時，慧雅仿佛被門口絆了一下，便直直朝他的懷裏撲了過去……

  昭陽想叫他，可是好累，根本叫不出聲。

  旁邊的那截蠟燭隨著燃燒散發出一股香氣，和桌案上點著的那爐香的氣味一樣，但是更濃鬱一些，她聞起來愈是力不從心，倦到連睜眼都費力。

  最終昭陽眼前隻定格在那幅畫麵，眼簾就又不受控製地垂了下去。

  心裏對那畫麵很是排斥，又很是失望和難過。

  可是她表達不出來。

  她也沒繼續看見，慧雅雖絆倒了，往門口的秦如涼撲了過去，然秦如涼卻是一閃身，慧雅連他衣角都沒碰到，便實實地摔到了地上去。

  秦如涼以為那神殿裏沒人，便轉身離去了。

  慧雅抬頭望著他高大的背影，手指緊緊攥著自己的裙角，痛得有些爬不起身，眼裏滿是不甘之色。

  她是堂堂公主，哪裏不如那個昭陽，可他偏偏不正眼看自己。

  慧雅還是努力從地上爬起來，抽著氣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委屈又可憐：“你等等我啊。”

  殿外恢複了冷清。

  昭陽睡得安然死寂。

  桌上的那小截蠟燭，無聲地燃燒著。蠟油化開，淌落在桌麵鋪著的帷幕上，烙下滴滴蠟痕。

  要不了多久，那一小截蠟燭便一點一點燃穿了，燈芯上的火苗接觸到了帷幕上。

  小小的燈芯火苗隨之是帷幕上燒出一個黑色的洞來，那黑色的洞越擴越大，火苗也越燒越大……

  秦如涼走出祭祀神宮的大門後，大步往夜色裏走，慧雅抽噎著道：“你能不能等等我，真的很疼啊……”

  這時，前麵的秦如涼猛然停下了腳步。

  慧雅以為他終於肯停下等自己了，連忙艱難地跟上去。

  然，下一刻他轉過身來時，表情駭然，嚇得慧雅無端慌張害怕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