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波奇？”古清清驚呼，“您就是那個人稱遠東活化石的波波奇？”

  藍綠色的光芒於電子眼中交替閃爍，波波奇點動著自己巨大的機械頭顱，“據說所知，目前要塞中叫波波奇的一共有一百九十八個人，但被稱作活化石的，應該就隻有我一個了。”

  “聽爺爺說，您都已經有五百多歲了？”古清清忽閃著晶亮的大眼睛。

  “如果我現在的這幅模樣還算活著的話……”似乎略帶著自嘲的語氣，“若是從誕生之日算起，我現在已經擁有了五百六十七年的意識了。”

  自己一共才活了不到二十年，古清清哪裏能夠理解一個近六百年生命意識體的冷靜、平和與淡漠。注視著對方那複雜的機械軀體，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裏想著，“似乎失去了自己的肉體，也真的不算純粹的活著了吧……”

  “我跟一般的機械改造者不一樣的，從某種程度上說，我隻是曾經身為人類的波波奇意識的一具機械載體而已。”緩緩將調試好的複合營養液導入司行風的口腔，冷漠的電子音解釋道。“嚴格來說，我現在的這具軀體，已經是第九代了。”

  似懂非懂的看了看它，古清清將目光轉向了司行風，“好吧，我也不是很懂。那個，我想問您一下，基因鎖又是什麽意思啊？”

  “這就說來話長了，不過你可以將它理解為，束縛著我們人類變得更加強大的一副天然的枷鎖。”波波奇看著司行風的身體迅速吸收著各類養分，似乎十分滿意。“每種生命體都有著自己獨特的基因結構和序列，因此也都存在著不同的基因枷鎖。”

  “基因鎖的存在，會限製生命體的形態、體型、壽命、速度以及諸多方麵的能力。”伸出一隻臂展最長的機械手臂，波波奇將一副三維的立體虛擬影像折射在自己的手掌上。“你知道超凡職業被粗略劃分為三級九等吧，其實每一種超凡職業都代表著一條嚐試解開人體內基因枷鎖，讓我們變得更強大的方法。”

  “每一種都是，那為什麽會有職業的等級之分？”古清清仿佛覺得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她正發愁自己的槍炮者職業後期提升有限，不知要再選擇一些什麽樣的職業作為輔助職業呢。

  “因為有些超凡職業的探索之路走到了頭，無法繼續走下去，也無法讓自身的力量繼續強大下去，所以就會被劃分為低序列的超凡職業！畢竟，在咱們要塞之中，戰鬥力才是衡量一個戰士真正強大與否的唯一標準。”

  古清清若有所思，“既然是探索，那麽是不是說即使是已經被斷定走到了盡頭的路，其實也未必就真的沒有轉機了！”

  “你說的沒錯，所以才有破序者和許多新生職業的出現啊！”波波奇收回了自己的手臂，“前者你可以理解為暴力拆鎖，後者你則可以認為是另辟蹊徑。”

  “那豈不是說，我可以在槍炮者職業上尋求突破並一直鑽研下去？”

  “當然，每一條路都不會被徹底堵死，同時每個人基因鎖的狀態也各不相同！所以你應該聽說過，在超凡職業的選擇上，並不需要一味的追求強大，隻有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古清清指了指依舊閉著眼睛的司行風，“那他呢，您為什麽說他大概率已經打開了體內的基因鎖了？是因為那瓶細胞臨界基因修複藥劑的緣故嗎？”

  “是，卻也不是。他本身的身體機能就已經十分優秀，要遠遠超過普通人數倍以上，這也是他能夠在強烈的輻射之下幸存，並承受住生命之水強烈刺激的原因！”波波奇又探出一條十分纖細的青金色機械手臂，利用上麵鋒利無比的特殊合金割破了司行風的手指，並收取了他的部分血液。“一般人的身體，是承受不住生命之水那可怕的副作用的。”

  “可以說，哪怕沒有生命之水，這小子也必定可以依靠自身成為一個破序者。無論他選擇什麽超凡職業，都有憑借自身能力打開體內基因鎖的可能！而生命之水的刺激，無疑極大地加快了這一速度。”看到司行風手指上的傷口居然真的在高速的自行愈合，波波奇也基本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古清清似懂非懂，“經曆過這次之後，他會變得比以前更加強大，對嗎？”

  “就目前來說，他的皮膚硬度和恢複能力都已經達到了尋常一重基因鎖解開後的標準。不過，如果沒有獲得其他能力增幅的話，他自身戰鬥力的整體提升應該並不會很大。”波波奇就事論事道。“對於基因鎖的研究，其實目前整個學院也都處於探索階段，具體的改變，還是要等他醒過來後，看他自己的變化。”

  “好吧。”古清清伸了個懶腰，走到了司行風身邊，略帶希冀的看著他。

  別看古清清一直以小隊的大姐頭自居，但其實她很清楚，幾個人之中真正的核心，反而是一直做事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看似存在感最弱的司行風。

  她也很清楚，戰爭學院的三年學習要比曾經在東霆的閑適生活要危險的太多。在這裏，她們是要被當作未來獨當一麵的優秀戰士來培養的，而一個擁有強大夥伴的固定小隊，也意味著她們將更容易在殘酷的訓練中生存下去。

  ……

  也不知過了多久，連續奔波了數日還未曾合眼的古清清險些都昏睡了過去，司行風這才徹底醒轉過來。

  感受到體內充斥著的巨大能量，司行風吐出了口中的管子，一個翻身就下意識地自行從營養倉中跳了出來。

  頗有些驚奇地打量著四周，他一眼就看到了半俯在桌麵上的古清清。之前雖是意識模糊，但他隱約間還是有感覺到有極其親近的人一直守護在自己的身邊，“清清？這是在哪裏？”

  “呀，死麵癱，你醒啦？”揉了揉眼睛，古清清興奮地跳了起來。“可把我嚇壞了，你總算是清醒過來了？”

  “我，這是怎麽回事？”看了看自己白嫩光潔更勝以往的手臂，司行風疑惑地問道：“我不是遭受了輻射，然後就被帶回學院隔離了嗎，我記得我的手臂當時都已經潰爛的不成樣子了？”

  “對呀，沒錯！我剛見到你的時候，你整個人鮮血淋漓的，渾身上下全是一片片的爛肉！”露出自己整齊的小貝齒，“然後本仙女看你太慘了，就把你給救了！”

  “你救得我？”司行風有些將信將疑，自己似乎是獲救了不假，而且身體反饋給他的力量感甚至更勝以往，可他並不認為古清清有這個能力。

  “喂，你那是個什麽表情，你不是應該對你的救命恩人我感激涕零嗎？死麵癱！”古清清小臉繃的緊緊的，翻了個白眼給他。

  “等會兒，你讓我捋捋，我有點亂！我現在在哪兒，這是？”

  “這裏啊，學院隔離區總控室啊！”

  “確實是你救得我？你有這本事？我咋不知道？”司行風好歹也跟她相處了近三年，哪裏肯相信古清清突然就有了如此強悍的治愈能力，她又不是跟自己養父一樣的天眷者。

  “哼，好心當作驢肝肺，不信就算了，居然還懷疑人家。”古清清轉過身去，作勢就不再理睬他。

  司行風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有些過分了，不管怎麽樣，自己昏迷的時候，古清清可是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

  “那個，仙女大人，我剛醒過來，有點犯傻！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小的知道錯了……”換上一副諂媚的表情，司行風忙跑到古清清麵前。“小的，謝過清清仙女的救命之恩！”

  “咦……”頗有些嫌棄地看著他，“死麵癱，能不能別跟胖球學的這麽油膩！”

  “還有啊，你身上太臭了，趕緊去洗洗。”說著話古清清就把他推到了波波奇麵前，“波波奇爺爺，你這裏有沒有浴室啊？”

  波波奇動了動自己周身上下的十多條機械手臂，又順勢轉了一圈，“你看我像需要洗澡的樣子嗎？”

  古清清和司行風對視了一眼，紛紛搖起了頭。

  “不過這裏有個許久沒用過的清洗艙，倒是可以用來除去他身上的汙垢，但是我這裏可沒有能供他換洗的衣物啊！”波波奇隨手打開了身後的一道暗門。

  “那沒事，我讓人送套衣服過來就好了。”古清清大包大攬地說道。隨即就撥通了裘龍且的通訊器，“胖球，你準備一套死麵癱的衣服，想辦法送到戰爭學院內的隔離區總控室！”

  “什麽？仙女大人，那個藥劑起作用了？風哥他醒了是嗎？真的嗎？”正在打磨著一把古怪長刀的裘龍且迅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激動的問道。

  “嗯！他沒事了，除了身上有點臭烘烘的，需要換身衣服之外。”古清清這幾年也不知怎地，竟是把裘龍且給馴的服服帖帖。

  “那個，仙女大人，我能跟風哥說句話嗎？”裘龍且神情緊張地應道。

  古清清也知道他倆感情甚好，隻是微微皺了皺小矮子，就歪著頭把佩戴著通訊器的耳朵送到了司行風的嘴邊。“喏，胖球，他想聽你說句話。”

  “球球，我沒事了，放心吧。”司行風雖然依舊是板著一張萬年僵屍臉，但他眼神中卻是掩飾不掉的無盡喜悅。不單單是劫後餘生，而是這種被人在意的感覺，真好！

  裘龍且在通訊器的另一邊，再次聽到司行風的話語，不由得激動的熱淚盈眶，忙掛斷通訊器，就迅速地同身旁的助手打了招呼，急匆匆地跑向了東霆學院的宿舍。

  “那你先去衝洗一下吧，一會兒球球過來，你好直接換衣服。”古清清扭頭囑咐道，卻是意外看到了司行風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眼睛一轉，古清清頓時就明白了司行風在想什麽，伸出右臂，拍了拍他的肩頭，“放心吧，琉璃的情況比你好很多，基本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她跟那個攸寧都被寧叔叔給接走了！你就別擔心她了，寧叔叔的本事可大著呢！”

  “嘿嘿嘿！”司行風竟是突兀地傻笑了一下，嘴角咧開好大一個弧度。“那就好。”

  看到他突然犯傻，搞的古清清都吃了一驚，心道，“這個死麵癱，笑起來可真太好看了！”

  反觀司行風心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便躬身向波波奇施了一禮，徑直走進了那間隱秘的清洗艙。他現在腦子還是有些混亂，而且身上的各種血汙和體液也確實味道有些過於大了，害的他自己這會兒都無法靜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