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冤家路窄 五
作者:我本紅塵客      更新:2020-03-03 08:12      字數:3812
  西門獨步大喜,登時便想:“我還以為你要問老子什麽,倒嚇了我一大跳,這還不容易。”強忍臉上喜色,說道:“你說的是武當派的掌門長清子道長麽?”將長清子的近貌說了一遍。為使白無秀深信不疑,便連玉清子、乾清子等人也順口帶了出來。

  白無秀早些年曾陪同師父枯木道人上武當山去盤桓過數日,對長清子等人的形貌自是深記於心。雖然事隔多年,但聽這小鬼說得跟自己印象中的並無太大出入,又想長清子,玉清子等人的名字,這小鬼決計捏造不出,看來他是真的去過武當山,不由得都信了。喝道:“龜兒子,算你說對了,我再問你,你去武當山幹什麽?”

  西門獨步心道:“這句話可不好回答,白烏龜好不容易信了老子的,別要一個說溜了嘴,弄得前功盡棄就糟啦。”白無秀見他沉吟不答,正要喝罵。西門獨步見狀,不等他發難便道:“我上武當山其實是為了去打聽我家劍譜的下落。”

  白無秀一驚,失聲道:“你說什麽,此話當真?”西門獨步凝視著他臉,點了點頭。白無秀遲疑道:“你家的劍譜,怎會跟武當派拉上幹係?”

  西門獨步故作詫異道:“白爺你難道忘了,我不是跟你說過搶了我劍譜的那人口中曾說過什麽武當山,還有什麽牛鼻子什麽的。”白無秀道:“那又怎樣?”西門獨步道:“我心裏一直在琢磨,湖北地方這麽大,要想找一個人談何容易,還不知要找到猴年馬月。既然這人跟武當派有過節,要是我能混進武當派中去,說不定能探出什麽線索來,這樣豈不是要比在外麵瞎找一氣要好的多。白爺,你說是不是?”

  白無秀暗暗點頭,心道:“有道理,這果然是個好主意。”問道:“那你可探聽到了什麽沒有?”自打他一聽到‘劍譜’兩字後,前後態度立時迥異,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連語氣也變得十分溫和起來。

  西門獨步看在眼裏,喜在心上,暗道:“隻要白烏龜還惦記著我家的劍譜,就不怕這臭賊不上當,這一招可真是萬試萬靈。”說道:“我那天離開了客店,後來想辦法混進了武當派,在裏麵明查暗訪了一個多月,也是老天爺有眼,終於讓我查了出來……。”話猶未了,白無秀便迫不及待的道:“哦,你查出了什麽,快說。”急切之情,見於顏色。

  西門獨步微微一笑道:“白爺你先別急,聽我細細說來。武當派中有個叫衝虛的道士,你認識麽?”白無秀昔年在武當山上曾和武當派門下弟子私下裏討教交流過,知道衝虛是武當掌門長清子的首徒,雖然名望,武功比之自己稍微遜色,卻也是武林中的一位好手,在這當口不知他提這不相幹的人出來幹什麽,當下不耐煩道:“我自然認識,你隻說重要的,提這人幹什麽。”

  西門獨步嘻嘻笑道:“白爺你不知道,我要說的事跟這人可有莫大幹係。”

  西門獨步說謊有個訣竅,凡是虛無空洞的一概不說,對於細節卻是不厭其煩,但凡能跟這事沾上邊的,便盡量羅織。別人聽他說得有板有眼,又是確有其人,便不容易產生懷疑。就因為他深知這個道理,因之年紀雖小,卻已是個說謊騙人的高手,白無秀心機雖重,要在這方麵比起來,終究是棋差一著。

  隻見白無秀皺著眉頭道:“好,你快接著往下說,可別再賣關子啦。”

  西門獨步道:“是。白爺,武當派前幾日出了人命案子,你總聽到了吧。”白無秀聽他說話老是繞來繞去,心中漸怒,惱道:“我當

  然聽說過,那又怎樣?”

  西門獨步道:“死的人中其中就有一個是衝虛,這個白爺你恐怕不知道吧。”白無秀微感震驚,問道:“你怎麽知道,聽誰說的?”

  西門獨步嘿嘿笑道:“不瞞白爺你說,衝虛死的時候我也在場,是我親眼所見,決對不假。”白無秀心中不信,問道:“那你說他是怎麽死的?”西門獨步道:“這臭道士是被人一劍刺死的。”

  白無秀心中一驚,衝虛算得是劍術高手,在劍法上造詣頗高,想不到竟然會被人一劍刺死,這當真是做夢也沒想到,遲疑道:“不會吧?”

  西門獨步賭咒發誓道:“怎麽不會,這牛鼻子的武功是很厲害了,不過可惜一山還有一山高,他身上被人家刺了一劍,連話都說不出來,就翹屁股了。”白無秀怔道:“什麽翹屁股,那是什麽意思?”西門獨步暗罵:“臭烏龜,這都不懂。”笑道:“就是死翹翹的意思。”

  白無秀見他的神情不像是在說謊,心中已有些信了,說道:“殺他的是什麽人,你知不知道?”

  西門獨步道:“怎麽不知道,白爺你可能不相信,天下事竟有這般巧法,殺他的不是別人,竟然就是當初搶了我劍譜的那個老頭,你說這不是天意是什麽?”實則殺死衝虛的人是長清子,西門獨步為了編造謊言,好使白無秀堅信,便將之換成了這個根本就不存在的‘老頭’來代替。

  白無秀“啊”的一聲,驚呼道:“是他!你……你真的看清楚了?”

  西門獨步道:“怎麽沒看清楚。”將那晚在武當山後山,林中夜鬥的情形說了一遍。說道自己如何躲在暗處,見到兩個人怎麽打起來,後來對方怎麽刺了衝虛一劍,以及衝虛怎樣倒地詐死,誘得那老頭近前。臨死時奮力一擊,兩個人終於落得個同歸於盡的下場。整件事的經過他說得一點也沒錯,全部屬實,隻在人物身份、結局方麵稍微篡改了一下,將長清子換成搶劍譜的‘老頭’,而將尤伯與衝虛之死說成是兩人同歸於盡。他本來就善於說謊,沒有的事也能說得有八九分像,更何況這件事是他自己所親曆,這一來更是說得口沫橫飛,活龍活現,一番添油加醋隻聽得白無秀吃驚不已。

  白無秀靜靜地聽他說完,心中不由得涼了半截,喃喃地道:“那老頭既然死了,劍譜順理成章也就沒來,沒啦……都沒啦。”西門獨步聽他念叨,隻怕他一怒之下,又像上次那樣對自己又要打又要殺,忙道:“那倒未必。”

  白無秀眼前突然一亮,似是重新看到了希望,急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西門獨步一笑道:“那老頭雖然死了,可是劍譜卻好端端的還在。”白無秀一愣,突然明白過來,大聲道:“你知道劍譜下落?”其實西門獨步絲毫不知,表麵卻裝出一付什麽都知道的樣子,點了點頭。

  白無秀簡直不敢相信,驀地站起來,左右手同時使勁抓著西門獨步雙肩,激動道:“你說的是真的?快告訴我,劍譜在哪裏?”心神激蕩之下,雙手不禁微微發抖。

  西門獨步雙肩肩骨咯咯直響,隻道肩膀被他抓碎了,隻能咬緊牙關,強忍痛楚,皺著眉頭道:“白爺你先放開手,我正要告訴你呢。”白無秀這才發覺,“哎呦”一聲,雙手立時鬆了,叫道:“我不抓你就是,你快說劍譜在哪裏?”

  西門獨步揉了揉肩膀,心道:“龜兒子的烏龜爪子倒厲害,抓得老子好不疼痛。他奶奶的,再讓他這麽抓得一會,隻怕是要斷了

  。”眼見白無秀神情急切,若再放刁不說,隻怕他又要打人,定了定神道:“劍譜就藏在武當山的後山上。”白無秀一怔,愕然道:“在武當山的後山上?”西門獨步道:“是啊。”白無秀不解道:“怎麽會在那裏?”很顯然是不相信。

  西門獨步道:“那老頭死了後,我趁著沒人,就去搜他的身。一搜之下,就將劍譜搜了出來。”白無秀半信半疑道:“哪有這麽容易的?”西門獨步道:“是啊,說真的我也不相信,我原本沒想過真的能搜到,豈知事情就是這麽簡單。那本劍譜外麵被油紙緊緊包住,裏裏外外共裹了三重,被那老頭貼肉藏著,害我費了好大勁才打開來。”說到這裏,故意問道:“白爺,你說他為什麽要用油紙包起來呢?”

  白無秀不理他,哼了聲,說道:“你既然尋回了劍譜,就應該隨身帶著,又為什麽要藏在山上?”西門獨步道:“白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武功太也差勁,這麽貴重的東西要是隨身帶著,難保不出意外。要是萬一有個閃失,再要尋回來可就不那麽容易了,因此還是藏在山上比較穩些。”

  白無秀又哼了聲,說道:“劍譜藏在山上什麽地方,你應該還記得吧?”西門獨步道:“應該還記得。”白無秀瞪眼道:“什麽叫應該還記得,你要是敢忘了,我殺了你這龜兒子。”

  西門獨步伸了伸舌頭道:“白爺你不知道,山上林子很大,當時又是天黑,我記得當時是將劍譜埋在了兩株大樹的中間。為了怕日後找不到,還特意在上麵插了一根樹枝作記號,我做完這些後就急急忙忙逃下山來,一直到現在。好在我對山上還比較熟,咱們一起慢慢地找,總能找到,就算一次找不到,找上百次千次又有何妨,白爺你說是不是?”他知道白無秀一旦得知劍譜的下落,一定會逼自己跟他去取,因此事先打下伏筆,日後好為自己開脫。‘誰叫山上林子這麽大,就算找不到也沒什麽稀奇’,到時白無秀縱然要怪,也怪不到自己頭上。

  白無秀麵色凝重,背著雙手在房中踱來踱去,心下暗自盤算,也沒閑心去理會西門獨步說什麽。自從西門獨步那晚從客店逃脫後,這些日子來,白無秀甘冒奇險,在湖北,河南兩地來回不停奔波,日思夜想的隻是想著如何再將這小鬼抓回來,痛加折磨一番,然後再將他處死,以平息心中的這股怒火。豈知自己還沒動手,這小鬼竟忽然主動將劍譜的下落說了出來。白無秀對西門家的劍譜一直是朝思暮想,念念不忘,此時得知了劍譜的下落,這份驚喜當真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當即改變主意:“這小鬼暫時還不能殺,等劍譜到了手後,再將他除去便是。”

  隻是聽西門獨步說將劍譜藏在了武當山的後山上,心中又有些猶豫不決:“這是在對方眼皮子底下行事,如果貿然上得山去,隻消行蹤一敗露,後果將會不堪設想,此事當真十分棘手。”又踱了幾步,暗想:“古語道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成就大事,哪有不冒險的。”想到這裏,決心已定,抬起頭瞪著西門獨步道:“龜兒子,咱們明日就動身前去武當山,我這次就再信你一次,你要是再敢騙我,一定讓你死得慘不可言。”

  西門獨步大喜,聽他這麽說,知道眼前這一關算是過了,暗道:“看來白烏龜暫時還不會殺老子,現在也沒有別的好辦法,隻能走一步算一步,等到了武當山上再說。他奶奶的,隻要這龜兒子敢去,老子總有辦法驚動那些牛鼻子來跟他作對,長清子雖然十分可惡,但落在這賊道手上,總比落在白烏龜手裏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