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門戶之秘 五
作者:我本紅塵客      更新:2020-03-03 08:12      字數:3108
  在西門獨步的細心照料下,尤伯的傷勢一天好過一天。他在廚房裏忙完以後,一有時間就去房裏噓寒問暖,陪尤伯說些話兒解悶。過了十多天後,尤伯在西門獨步的攙扶下已能夠勉強下地行走。他說道:“阿木,這些天來辛苦你啦,再過幾天我自己就能走了。”西門獨步喜道:“好的這麽快,這真是太好了。”

  尤伯微微一笑道:“腿上的傷勢是好的差不多啦,不過身上的掌傷還要靜養一段時間方能痊可,還要你多辛苦一些時日。”他與西門獨步相處了這些日子,兩人關係已是親密無間,就像是一對爺孫倆一樣。西門獨步笑道:“沒事,我也不是很辛苦,有個人說說話兒解解悶,我也很開心呢。”

  尤伯正色道:“我生平從不受人半點恩惠,今日你如此幫我,我自會銘記於心,待我傷勢完全好了之後,把手頭的大事一了,就無牽無掛啦,便帶你下武當山去,到時你若是有什麽心願,我一定幫你完成。”

  西門獨步此時若再提拜師之意,尤伯無可推托,自必答允。但他想,我若求你教我武功,自然是要你心甘情願的答應,可不是讓你為了報恩才不得不答允。這樣我豈不是成了向人施以恩惠而要求報答的小人了嗎?因此他絕口不提這件事,隻是說道:“尤伯,怎麽你要下山嗎?我覺得這裏很好啊。”尤伯哼了一聲,道:“這種肮髒地方還待在這裏幹什麽,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啦。”西門獨步心道:“香積廚裏也不是很髒啊,你十多年都待下來了,怎麽現在又想要下山?”

  他陪尤伯說了一陣子話,便又動身去香積廚幫忙,為了能讓尤伯安心養傷,這些天來他天天如此。照虛一見到他,登時大喜,說道:“阿木,你來得正是時候,有件好差事要你去做。”西門獨步眼睛一亮,喜道:“什麽好差事?”

  照虛從桌子上提過一個精致木製食盒,說道:“這是掌門師伯吩咐要的,我正著急呢,空玄這個小兔崽子今天又不知道跑哪裏去啦,你就替我送過去吧。”

  西門獨步一聽讓他去送飯,本來是極不樂意,但一想能見到武當派的掌門人,心裏馬上又高興起來。問道:“裏麵是些什麽啊,現在已過了吃飯的時間啦。”

  照虛道:“是一些補血益氣調養身子的大補湯之類。”西門獨步道:“怎麽掌門人病了嗎,幹嘛要吃這些東西。”照虛道:“我也不知道,掌門師伯要的東西誰敢多問,都送了十幾天啦,可真是奇怪。你知道掌門師伯的住處嗎。”西門獨步搖搖頭說不知道,照虛便告訴了他長清子的住處。

  長清子住在觀子的東邊,西門獨步從來沒有去過,一過了真武殿,便不認識路了。隻得一邊走,一邊留意四周景物,看與照虛說得相不相符。這一來便耽擱了不少時間,等到了一所孤零零的小屋前,已是過了一柱香的功夫。西門獨

  步一看四周,心道:“是這裏了。”走到小屋前,便要敲門。

  隻聽房中一個洪亮的聲音道:“外麵是誰?”聲音雖不大,入耳卻是清清楚楚,充滿了威嚴之意。西門獨步道:“道長,我給你送東西來啦。”長清子“嗯”了一聲,聲音轉作柔和,道:“進來吧。”西門獨步推門進去,隻見屋內空蕩蕩的,陳設極是簡陋,除了一張桌子幾張板凳外加桌上的一把茶壺外,再無他物,十分清苦。一位道人端坐在雲床上的一個圓塌之上,雙目炯炯有神,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西門獨步見他大概五十多歲年紀,兩鬢已是微霜,相貌清臒,儼然一付仙風道骨得道高人的模樣,端坐在那裏,飄飄然有出塵之狀,心下不由好生仰慕,說道:“道長,你要的湯我給你送來啦。”長清子“唔”了一聲,說道:“放到那邊桌上吧。”

  西門獨步應道:“是。”將飯盒放在桌子上,說道:“道長,這湯須得趁熱喝才是,涼了就不好啦。”長清子點點頭,卻並不下床,說道:“你是誰的弟子,貧道怎麽從來沒有見過你。”

  西門獨步笑道:“道長,我隻是廚房裏的一個跑腿的,並不是武當派弟子。”長清子道:“這就是了,你先出去吧,等下再來拿飯盒回去。”西門獨步大是奇怪,心想:“你現在就喝完它讓我拿走,豈不是好?幹麽非要讓我等一下再回來?”他心裏雖這麽想,嘴上卻不敢說出來,隻得道:“是,道長,你慢慢喝。”說完掩上房門出去。

  他在門外隻站了一會,便感不耐,心想:“反正來都已經來了,何不四處逛逛,以後可就沒有這機會了。”信步朝前走去。長清子住的地方甚是偏僻,觀裏的弟子很少到這一帶來。走了一會,竟連一個人影也沒見到,觀裏又沒有什麽好的景觀。他走完一條長廊後,便轉身想回去了。

  突聽前麵一堵高牆後麵傳來乒乒乓乓幾下兵刃相撞之聲,顯是有人在動手。他好奇心起,暗想:“怎麽有人打起來啦。”他在觀裏待了這些時日,早就覺得枯燥乏味,此時要看熱鬧之心再也難以抑製,便想去看個究竟。

  他輕手輕腳的走到門邊,探頭往裏一瞧,隻見裏麵是一個很大的院子,院子中央有十幾對道俗打扮的人正在比鬥。這些人有些使劍,有些赤手空拳,乒乒乓乓的打得十分熱鬧。院子東南角的一張太師椅上半躺著一位胖大道人,蹺著一隻腿,手中正端著一盞茶在慢慢品茗。他眼睛半開半閉,隻是隨便看了場中幾眼,一付漠然之色。

  西門獨步看得明白,這人竟然就是衝虛,不禁吃了一驚,身子急忙往後一縮。心想原來這是武當派的練武場地,要是被他們發現了,可不得了。想起衝虛動手打自己時的凶狠,心底止不住的冒寒氣。但是他生性好武,眼見到有這等好機會,自是不願錯過,感覺心裏像被貓抓了一樣

  ,十分難受,又如何教他禁得住?忍不住又向場中偷瞧了兩眼,心想:“我自己小心一些就行了,他們是不會發現的。”

  西門獨步睜大眼睛瞧了一會,隻見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道人和一個俗家打扮的精瘦漢子鬥得甚是緊湊激烈。那道人劍法淩厲之極,一劍刺出,又快又狠,招招不離那漢子胸腹間要害之處。那漢子也是毫不遜色,鼓劍外蕩,絲毫不落下風。兩人你來我往,鬥了個難解難分。

  西門獨步暗暗心驚,心想同門之間切磋武功可以,怎麽會像仇人一樣下手毫不留情,而且又是真刀真槍的較量,萬一要是傷了對方怎麽辦?他卻不知其中的奧秘,大凡與人動手比武,若是雙方都知道對方的兵器是假的,自必少了許多顧慮,放對之時也必不會竭盡全力,縱然被刺上十劍八劍又有何關係?既然無關生死,便不能將劍法發揮到極致,這樣練劍,日久雖然見功,進展卻是甚微。但若是真刀真槍的比鬥就不同了,隻要一方稍有懈怠,便是殘廢以論,死生之分,在這種情況下,除了舍命力戰之外,更無別法,這樣劍法中的淩厲狠辣之處方始可以展露無餘,雖然過於凶險,卻是大有裨益。武當派之所以人才輩出,在武林中位居四大劍派之一,與峨眉、華山、青城派齊名,這實戰較量實有莫大之功。

  那道人與漢子劍招越使越快,兩人時而躥高伏低,時而騰挪跳躍,刹那間已相交了一百多招。兩人的劍法都是同出一門,使完上一招後,便知下一招是什麽。該怎麽拆解,怎麽進攻都是了然於胸。鬥了一頓飯時分,也分不出個高下來。

  突然那漢子手腕一沉,長劍上挑,刺向那道人胸口。那道人雙足一蹬,騰空而起,半空中一個轉身,背對著那漢子,突然一劍從自己胯下倒刺了出去。那漢子不及招架,百忙中往地上一滾,避了開去。

  這幾下當真是兔起鶻落,迅捷無比。西門獨步隻覺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忍不住就要大聲叫出好來。他武功已有根底,劍法之高下自能品評出來,隻覺武當派的劍法淩厲狠辣,雖然及不上自己的家傳劍法,卻也有獨到之處,便在一旁用心默記招數。

  他記了一些劍招後,便又去看掌法。場中赤手空拳喂招的也有好幾對。隻聽掌風呼呼,一招一式使出來無一不是勁力十足。喂招雙方攻守之際均是迅捷狠辣,攻的奇快,守的嚴密。掌法變幻莫測,有時輕靈飄動,其軟如綿,有時卻又雄奇古奧,其重如山,但無一不是奇招妙著。直把個西門獨步看得如癡如醉,欲罷不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猛地裏想起還要去長清子房中拿食盒,自己差點就忘了,心中一急,暗道:“糟啦,這下可要挨罵啦,怎麽我一見到人家練武,就像著了魔一樣,什麽都忘了。”心裏雖然自怨自責,但還是忍不住朝裏麵多看了幾眼,這才戀戀不舍地往回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