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這樣想著，還是自己先回了軍營。

  衛淩風騎著駿馬，來到了昨天的戰場上。

  守在關口的士兵都知道他就是新來的守疆將軍，也沒攔他。衛淩風看著麵前的滾滾黃沙。昨天的屍體已經全都清理幹淨了，但是吹來的風中還是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衛淩風閉上眼睛，腦海中回憶起了昨天的戰場。

  那些蠻族士兵，雖然都是蠻族的打扮，可是他們作戰用的武器斧頭，卻似乎看起來用的並不嫻熟。

  蠻族人自小便紮根邊疆，長得高大粗壯。男人向來是以斧頭為武器，衛淩風從小習武，那時便瞧見了些端倪。

  那些蠻族士兵，看起來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很像是喬裝臨時訓練的。

  與大梁朝比起來，蠻族雖然隻是一個部落，但蠻族人高大威猛，凶勇好鬥，常年來侵擾邊疆，已經逐漸是讓大梁朝駐守邊疆的士兵吃不消了。所以皇帝才會特地派遣自己過來鎮守擊退蠻族。

  昨天的那些蠻族士兵，看起來實在與傳聞中不一樣，衛淩風也不曉得應該用什麽詞來形容，總而言之，像蠻族……也不太像。不是蠻族吧，卻也不能馬上肯定。

  衛淩風想到這裏，便幹脆下了馬，一隻手牽著韁繩，眯著眼睛看向前方。

  風揚起的黃沙，一片迷蒙，頓時糊住了他的眼。

  不好！

  耳邊好像聽到了什麽“嗖嗖”的聲音。

  衛淩風一個轉身，頓時就避過了擦身而過的一隻袖箭。

  誰！

  衛淩風在沙漠上快步移走了好幾步，站穩，停下，雙目警惕的看著四周。

  在那裏！

  感知到了那邊似乎有人，衛淩風敏銳的伸出了左手，對著前麵放出了一支袖箭。

  袖箭射出去了，半天都無反應。衛淩風站著不敢動。剛剛這一番變故，早就把馬兒嚇跑了。如今遍野黃沙，四周迷蒙，徒留自己一人。讓衛淩風的神經更加緊繃。

  “衛將軍，不用這麽緊張。”

  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衛淩風聽見這個聲音，馬上便知來人是誰了。

  他收起了按在腰間劍鞘上的手，對著前方說道：“將軍既是來了，為何不現身？躲在暗處，搞這種小人的刺殺行為，意欲為何？”

  “哈哈哈，哈哈哈，小人刺殺……衛將軍居然是這麽看我的？早就聽聞衛將軍武功很高，我剛剛隻不過是測試一下衛將軍的武功罷了，算不上刺殺吧？”

  李森終於從茫茫的黃沙中走了出來，站在了衛淩風麵前。

  衛淩風對著李森抱了一拳，行了個禮。

  “李將軍。”

  雖然恨麵前這個人恨的牙癢癢，但是他的官銜終歸是在自己之上。該行的敬禮還是依舊要行的。

  李森也沒跟衛淩風客氣，受了衛淩風的禮。

  “將軍既然到了，為何一直不露麵？”衛淩風臉色肅穆的說道。

  “時機不到，自然不露。”

  “敢問將軍什麽時候就是時機？就像剛才這樣嗎？”衛淩風問。

  李森笑了笑，繼續說道：“陛下特地派遣我來邊疆助將軍一臂之力，我適才不過是小試了一下將軍。看將軍有如此武藝，想必也是無需他人從旁多加協助。”

  “李將軍過讚了。”衛淩風搖了搖頭，冷笑了聲說：“行軍打仗，向來不是僅靠個人。領頭者的智謀、布局，至關重要。從小父親就教育我，做一軍之首，智慧、謀略、膽識遠遠比武藝更加重要。將軍既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擄走我的夫人，在下是著實佩服將軍的膽識。不是有句話說，權傾朝野，無法無天，形容將軍，是再合適不過了。”

  李森聽了衛淩風這席夾槍帶棒的話，不怒反而哈哈大笑。他笑完之後停了下來，說：“小的時候我見你，從來都是比同齡人穩重。如今長大了，這羽翼是怎麽掩都掩藏不住了。衛淩風，想來你父親沒少花心血在你身上。同樣都是衛家的孩子，你弟弟和你比起來，可是一個在地，一個在天了。”

  李森說到這裏，又頓了頓，繼續說道：“你們衛家兩兄弟，都不是什麽庸碌之輩。隻不過，你弟弟的運氣，可是沒有你好。”

  衛淩風聽到他提起衛淩宇，心就不禁提到了嗓子眼。衛淩宇自從被送進了宮，就一直再也沒有了音訊。父親一直對他諱莫如深，也是禁止府中任何人再提起他。再加上嬋氏已死，一時之間，府裏似乎都仿佛從沒有這個人存在過一般。

  衛淩風調查衛淩宇不是一日兩日了，他既有膽子刺殺當今皇上，背後肯定有人撐腰。衛淩風不是沒有懷疑過李森，隻是每回他想再繼續深入查探，所有的線索就仿佛生生中斷了一樣，令他查無可查。

  “是你。”衛淩風瞧著李森，眼神陰冷。

  李森挑了挑眉，沒有出聲。

  “刺殺皇帝的背後主使是你，綁走凝兒的人也是你……我猜，昨天那群士兵，應該也是你的人。你們為何會與蠻族起衝突？我看，倒不像是蠻族主動招惹的你們。”

  衛淩風這話說的直白，李森聽了，隻是笑了笑，說：“衛將軍一口氣扣了這麽多帽子在我頭上，真是太抬舉我了。我真是消受不起。”

  “嗬嗬。”

  衛淩風冷笑。

  昨天在這裏打鬥的兩夥人，基本上都是死的幹淨。衛淩風把魏凝送回府裏之後到了軍營，奇說居然沒有一個活口，實在是蹊蹺。

  那些穿著大梁朝服飾的士兵，並不是邊疆裏軍隊的士兵。所以不難猜出，即便是到現在還沒正式接到李森隊伍到的消息，但是除了自己帶領的軍隊，原本就駐紮在邊疆的軍隊，就隻剩下李森帶領的軍隊了。隻是令衛淩風感到疑惑的是，從昨天到剛才，李森一直沒露麵。而據去蠻族部落打探消息的探子回稟，蠻族一直都很安靜，並不像是派了人來臨時偷襲大梁。

  那麽那些與大梁朝士兵起衝突的蠻族人是誰？

  衛淩風眼眸深沉，聯想起之前的種種，他現在懷疑的是，有人在中間挑撥，故意製造事端，引起大梁朝與蠻族衝突。

  而這個人……最有可能的便是……

  衛淩風看著站在麵前的李森，眼前這個人做下的惡事著實不少。但就是拿不住一絲證據。若這件事真的是李森做的，那麽這個罪名，也足以讓他大廈傾覆。

  “衛將軍不用如此看我。”李森歎了口氣，說：“衛將軍也不必想太多。今天我們隻是巧遇。明日，我便會到軍營裏去，陛下吩咐我們務必要齊心協力對抗蠻族，將軍若是有什麽好計策，我們也一起商議，共同完成陛下所托。”

  李森說完這個，便轉身離去了。衛淩風見他身影漸遠，立馬便想追上去，可是忽然一陣大風刮來，彌漫起漫天的黃沙，鋪天蓋地的向他襲來。

  衛淩風頓時警惕的倒退幾步，武者的氣息向來敏銳。這地方，他現在感覺並不是隻有李森一人。

  衛淩風頓時站在原地沒有動。等風漸漸小了以後，他對著天空吹了聲口哨。

  沒過一刻，一匹駿馬迎著他的麵跑來。

  馬兒跑到他麵前便停下了。衛淩風摸了摸馬兒的頭，輕聲對馬兒說道：“你這小畜生，每回遇到事情就知道跑，把我一人撇下了。”

  衛淩風的聲音剛落，忽然就聽見了有人喊道：“世子爺——”

  是奇的聲音。

  衛淩風轉過頭，看見奇騎著馬向他跑來。

  “世子爺。”

  奇又喊了一聲。見衛淩風安然無恙，頓時長舒了一口氣。到底是擔心自家主子，奇在軍營裏想了又想，還是來這裏尋衛淩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