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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淩宇這句話剛說完，眼前寒光一閃，一把發亮的匕首就停在了他的喉嚨前。

  衛淩宇麵不改色，臉上仍舊掛著那似有若無的微笑。

  “你說，這把匕首就這樣直接刺進你喉嚨裏，血能濺多遠？”衛淩風臉色平靜，看著衛淩宇，他墨黑色的眸子如寒潭一樣，隻需看一眼，就能感受到裏麵的寒冷。

  衛淩宇聳聳肩，那把匕首距離他的咽喉隻有幾毫米的距離，他覺得他頸脖子上的寒毛仿佛都豎起來了。

  但是他仍然麵不改色。

  衛淩風的手伸的筆直，衛淩宇的表情他都盡收眼底。

  “不害怕？”衛淩風問。

  “你不敢殺我的。”衛淩宇一臉平靜地看著他。

  “我不是不敢殺你，而是不想殺你。”衛淩風把匕首收了起來，“衛淩宇，如果我把你所做的事情都宣之於眾，你死一萬次都不夠。”

  “但是你沒有這麽做。”衛淩宇說，“說明你現在還不能讓我死。”

  衛淩風搖了搖頭，說：“你錯了，以前我是一忍再忍，不想殺你。但是我現在卻想把你千刀萬剮。衛淩宇，從我和凝兒被匪徒綁架開始，你就已經露出馬腳了。這麽多年，我不動聲色，就是想看看你到底都在做些什麽事。”

  “現在你看清了。怎麽還不殺我？”衛淩宇說道。

  衛淩風搖了搖頭，心裏十分痛心。

  “衛淩宇，以下這些話，我隻會說一次。”

  “這些年，我不殺你，也不揭穿你，是念著你與我，到底還是一父同胞的兄弟。但是從現在開始，我與你之間，什麽都沒有。”

  衛淩風說到這裏站起身，看著衛淩宇：“現在，是皇上不殺你，覺得要把你留著。請吧。”

  衛淩宇變了臉色，他的身體開始控製不住的顫抖起來。

  門外來了兩名侍衛，對著衛淩宇說：“衛公子，經調查取證，我們認為你與之前的皇帝刺殺案有關，此事已經由衛將軍稟報了國公爺。現在，請你跟我走一趟吧。”

  衛淩宇看著那兩名侍衛，穿著白色的錦袍，紅色的背心，胸前繡著祥雲的標誌。他認得那標誌，是宮裏錦衣衛的圖案。

  “是你？”衛淩宇站起身，看著衛淩風，他的雙手垂下來緊握成拳。

  “你從很久之前就開始調查我了。這麽不聲不響的……衛淩風，你裝的可真好，裝的可真像啊。”

  衛淩風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對著門外站著的錦衣衛揮了揮手。

  錦衣衛點了點頭，對著衛淩宇說了聲：“得罪了。”便想上前逮捕衛淩宇。

  衛淩宇一轉身，兩隻手伸了出去，兩枚暗器頓時就從袖子裏飛了出來，直直地往錦衣衛臉上射去。

  兩名錦衣衛愣了，身體下意識的往一邊躲避，就在這一刹那，衛淩宇從二人躲避的空隙中飛身而出。

  “不好。”兩名錦衣衛滾落在地，立馬從地上爬起。想要出去抓捕衛淩宇。

  衛淩風皺著眉頭，看著這一切，他足尖輕點，從旁邊的窗戶破窗而出。

  衛淩宇衝出門外，很快就躍上了屋頂。他閉著眼睛，腦子裏飛快地轉著。他必須抓緊時間，逃出這裏。他不能進宮，進宮基本就是死路一條。

  衛淩宇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裏暴露了，狩獵那次刺殺過去了那麽久，會留下來的人證物證基本都已經被他處理幹淨。他不曉得自己是哪裏留下了與他有關的證據。

  刺殺皇帝，這可是誅九族的。衛淩宇想，衛淩風就算查到了什麽蛛絲馬跡，他都沒想過他會匯報給皇帝，更沒想到皇帝居然可以拖延這麽久，沒對他出手，沒對衛家出手。

  衛淩宇腦海裏飛快地轉著，他躍過一層又一層的房頂。連頭都不敢回，隻顧著往前衝。

  忽然旁邊閃出了一個人影，往他身上撞了過來。

  衛淩宇身子下意識反應，往旁邊閃去。

  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刺了過來，險險地劃過了衛淩宇的臉頰。在衛淩宇臉上劃出了一道血痕。

  衛淩宇在屋頂上打了個滾，站定。看見衛淩風手中拿著一柄長劍，站立在他麵前。

  他伸手抹了抹臉上，看見手上都是鮮血。

  一陣寒風吹過，夾帶著雪花，刮過，衛淩宇覺得那傷口就跟被刀漸漸割開一樣，火辣辣的疼。

  “你刺殺皇上的時候，怎麽沒有想過會有今天？”衛淩風麵色平靜地站在他麵前，剛剛衛淩宇隻是輕輕的一轉身，躲過了他從側麵刺過來的長劍，但是他已經知道，衛淩宇的武功絕對比他想象中的要高。

  宮裏的錦衣衛也都不是吃素的。武功自然不是尋常侍衛可比，可衛淩宇居然能在他們兩個人的眼皮子地下以這種速度逃跑，輕功自然不在話下。

  衛淩宇往後看了一看，白雪茫茫，幾乎覆蓋了整個京州城的屋頂。那兩名錦衣衛完全不見蹤影，估計連他往哪個方向逃跑都辨認不清。

  倒是衛淩風……

  衛淩宇斜睨著他，說：“幾年過去，真沒想到你的武功居然精進至此。”

  衛淩風沒有說話，衛淩宇笑了，搖了搖頭，說：“我不是你的對手。刺殺皇上的那天，我是真的沒想過會有今天。至少，我沒有想過會是你來逮捕我……”

  衛淩宇的話說到最後幾乎接近於低喃。衛淩風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追來，說明他的武功遠在自己之上，他既然決心要抓他，那自己負隅頑抗，便是自討苦吃。

  “你能明白過來，自是最好。”衛淩風的眼中藏著深深的悲傷。

  他想起了父親在聽到他所匯報的事情之後，那震驚無比的表情。

  “風兒，你真的要……”

  “父親，皇上沒有立即誅殺我們衛家，已經是格外開恩了。兒臣已經查到，刺殺皇上一事，弟弟絕不是背後的主謀。皇上已經讓兒臣帶弟弟進宮，待所有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衛淩宇……他還有回旋的餘地。”

  衛淩風說到這裏聲音不禁低沉，走到這一步，豈是他所情願？但事態的發展顯然不是他所能控製的了。

  衛淩宇絕不是什麽浪子，還可以相信他能回頭。在他發生下一步動作之前，衛淩風要做的，就是不能讓他毀了衛家。

  衛國公怔怔地看著衛淩風，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溫和低調的庶子，背地裏居然敢做出這種事。

  “把他抓走吧。”衛國公沉聲說道。

  “自作孽，不可活。在他還沒有牽連衛家之前，這是最明智的決定了。”

  “哈哈哈，哈哈哈。”在聽完衛淩風的述說，衛淩宇不可控製的笑了。

  他笑得歇斯底裏，接近癲狂。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麽？”衛淩風的胸口起伏，“你知道你所犯下的罪過，足以讓我們全族人毀滅嗎？你知道你做的這些事情，傷害到多少人？你還敢刺殺皇上，衛淩宇，你是想要謀反嗎！”

  “你說的這些我都不知道。”衛淩宇停止了大笑，“我知道的是父親果然會這麽說，他棄我棄的輕而易舉。我猜，這個決定，他都沒有經過什麽考慮。”

  衛淩風搖了搖頭，說：“他不是棄你，也不是不為你求情。父親是一家之主，他怎麽可能為了你一個人置全族於不顧？況且，你在做下這些事情的時候，可有想過後果嗎？”

  “別說的這麽冠冕堂皇了。”衛淩宇臉上滿滿都是不屑，“若今天換成你是我，你說父親的態度還會是如此嗎？”

  “當然。”衛淩風說道。

  “當然不可能。”衛淩宇冷笑，“我一個庶子，怎麽可能與嫡出的孩子相比。你是天上的星辰，而我，不過是一顆渺小的不能再渺小的塵埃。”

  衛淩風沉默許久，開口說道：“衛淩宇，你的思想太偏激了。”

  “走吧。”

  遠處的屋簷上，已經隱隱出現了那兩名錦衣衛的身影。衛淩宇閉上眼睛，以後，原本他想過無數種的可能性。但是好像他的以後，就到此為止了。

  魏凝坐在去魏國公府的馬車上，忽然屋頂上落下了一大塊雪塊，砸在了她乘坐的轎子上。

  轎子起了一個大顛簸，狠狠的搖晃了一下。

  “怎麽了？”魏凝掀起了帶絨毛的轎簾，問坐在外麵的束錦。

  “小姐你可別出來。”束錦趕緊說道，“不知怎麽回事，忽然從上麵落下了一塊大雪塊。砸在了轎頂上。”

  魏凝望向屋頂，天空飄著大片大片的鵝毛大雪。她好像看見有一個人影，從屋頂上一閃而過。

  那人的背影讓她十分熟悉。她眯起眼睛，想要再仔細看，卻什麽也看不出來。

  “小姐，快進去吧，當心傷到你。”束錦提醒說道。

  魏凝點點頭，重新鑽進轎子裏去了。馬車載著轎子又繼續往前走，在地上鋪著厚厚的一層大雪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記。

  這雪似乎入冬以來就沒有停過。魏凝坐在轎子裏，手中拿著暖手用的暖壺。

  哎，怎麽她又開始想衛淩風了？

  最近似乎總是想起他。

  明明剛見麵沒多久。

  難道這就是思念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