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利益同夥
作者:洪山詩人      更新:2020-03-03 07:46      字數:6078
  正盤算,如何找個借口單獨會會這個何姐,誰知道何姐自己創造了個機會。

  車子已經到安康了,一今晚的長途跋涉,已經讓這一堆中老年人異常疲憊。隻有兩個興奮得睡不著的人,何姐與苕貨。

  即將到手的錢,令何姐反複思考著,哪裏會出紕漏,該如何處理。以及,即將對這位年輕人的談判。而苕貨也正是這樣想的。

  一旦離開湖北境內,雖在異鄉,苕貨卻感受到巨大的安全感。下車後,就進入了事先安排的一個賓館,根本不需要登記,是何姐預約好了的。

  此時,苕貨繃緊了最後一根弦,如果這是何姐安排的黑店,估計要等他們睡著了才有機會動手的。畢竟,這個地方再偏,離安康主城區也不過十幾分鍾的車程,在城鄉接合部的賓館,其實就是當地農民開的招待所,設施倒是整齊的。

  城鄉結合部,是道上兄弟最愛逗留的地方,進退自如,這難不倒苕貨。這裏來往人多車多,是不敢在大白天搞凶案的,隻要自己不睡覺,沒人搞得過自己。

  他隻是在思考,如何把何姐單獨約出來,好跟她談談。暫時沒理由,估計何姐也要睡覺了,那就等下午再找機會。昨天晚上在車上,何姐邀自己合夥,今天沒有問自己的態度,但自己既然到了安康不自行離開,居然還住進了何姐預訂的賓館,就說明,自己有合夥的意願了。

  此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音:“小廖,我可以進來嗎?”

  是何姐的聲音。苕貨開門是有辦法的,他隻是撥開了插銷,迅速閃到一邊。何姐進門後,看小廖拿著把凳子,從背後放下,就明白幾分了。

  “吔,你未必還怕一個女人麽?”

  知道自己的警覺被看穿,苕貨假裝笑了笑:“女人當老大的,就不是一般人。”

  這句話,是從慶伢嘴裏說出來的,他見多識廣,在江湖泡了十多年。用他的話說,他最怕三種道上的人。第一種是你打罵他,他都在笑的人,俗稱笑麵虎,這種人最不講義氣,狡猾不過他的。第二種是死不開口的人,平時基本不說話,好像特別老實。這種人你不知道他的想法,表麵老實,如果翻了臉,他大白天敢和你在大街上拚命,警察來了都拉不住,就問你怕不怕。第三種人,就是女人當老大的。這種人,都有男人被她迷了,被她迷的男人,為了她,會不顧一切的跟你拚命。男人的手段你可以想象和學習,女人的手段,男人還學不來。

  “嘿嘿”何姐反手居然把門關上,反鎖了。這讓苕貨有些吃驚。“怎麽樣?我什麽都沒帶,就是一個普通女人,你還怕?”

  從武力上來說,當然不怕。苕貨放心地在床沿坐下,而何姐,卻款款地,拉了那把木凳子,緩緩地坐在了苕貨的對麵。

  “小廖,你不是普通人吧?做過案子?”

  對方雖然是笑容,但眼神裏,有一種犀利,好像會看穿苕貨的心理。苕貨心想,果然女人不好惹。但苕貨豈是嚇大的?除了警察與老爹,他好像還沒怕過誰。

  看樣子,是攤牌了。苕貨反應過來,本來自己要詐她的,結果讓人占了先,有些不服。“何姐,明人不說暗話,我隻是小事,你這事,估計有點大,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

  何姐此時,突然身子向前一傾,由於身高差距,她頭頂的高度最多處於苕貨的鼻尖,她仰著頭觀察苕貨的表情,而苕貨低頭,看見了那若隱若現的胸。絲質的內衣,已經看得到細膩的花紋,而雪白的皮膚,與前些天苕貨打資產的煤車相比,簡直讓人要流血。

  冷靜,冷靜。我要的是錢,不要被這老女人糊弄了。

  “都是明白人,你也沒幹過大事吧?”

  何姐知道男人們想什麽。雖然她現在年紀大了些,但她年輕時,接觸的男人何止百數?身體是個武器,先讓對方失去理智,然後用激將發,就能夠起作用。

  苕貨這種以感情代替思考的年輕人,哪裏經得過這種激發?“你怎麽知道我沒幹過大事?我要幹過,你是不是害怕?”

  此時苕貨說話的語氣已經不平靜,他的心有點虛。何姐一聽,這就好辦了。

  “你連我這樣大的女人,估計都沒幹過,還叫幹大事?”

  苕貨正要想詞反駁,何姐將身子向後一仰,恢複了剛才端正坐著的姿態,與苕貨保持了正式談判的架式。這一近一遠,讓苕貨突然不知道怎麽繼續了。

  你不懂欲迎還拒,就不懂若即若離。男人情緒如果提前爆發了,後來進入賢者模式,一切就不好談了。談什麽,他都興味索然。但他身體內的熱血動起來,你一收,他就會近不及待。

  “你不如,跟我一起,幹票大的,怎麽樣?”

  “你先說條件。”此時,苕貨已經提前開口要價了,這是輸的兆頭,畢竟年輕。這就好比在市場上,如果是買賣,先提價格的,往往是最後的輸家。

  一般顧客是上帝,當顧客問:“你這東西多少錢?”商家都會說出一個開口價。開口價出來時,商家就已經弱勢了。但是,商家如果這樣反問:“你給多少呢?”

  這樣的模式,通常存在於對商品信息掌握不對稱的市場裏,比如玉器、工藝品、收藏界等。等你說出價格,商家就可以判斷出,你是不是行家,是不是真想買,他就占優了。

  何姐果然是老手:“你認為,就這一趟,我能夠賺多少?”

  商家直接問顧客,一個商品的進貨價成本或者利潤,這實際上是為難顧客,主要是直接判斷對方是不是行家。

  “兩三百萬總是有的吧?”苕貨先出價格,他就輸了,畢竟年輕,第一次當騙子,根本玩不過老江湖,尤其是有姿色,碰上自己又有點好色的狀況。

  “你說的是毛利,最多算是營業額,我有上家,也要打發下家,總得給些甜頭。你再算,我能夠有多少純利?”

  何姐試探苕貨的胃口,一個人胃口有多大,就可以看得出他心有多大。出門騙錢,錢的數目就是心的大小。再一個,也試探苕貨是否做過這一行。盡管他估算的毛數字差距不太遠,但對這行利潤如果不了解,說明他沒騙過人。他沒騙過人,自己就好騙他了。

  “怎麽著,也得有一半,一百萬純利,肯定有。”見麵砍一半,就是苕貨最能夠想象得到的生意經了。其實,哪裏有一半呢?所謂的上家,隻是出個主意或者印引起資料,何姐隻需要出十萬元錢就搞定了。沿途費用,最多三萬,而所謂打發下家,就是那幾個所謂幫忙的人,最多一萬,外加上幾個眼神幾個親熱的動作,他們就屁顛顛地跟過來了。所以,按總成本算,何姐隻需要最多二十萬,可以套利出幾百萬來。這才叫暴利。

  苕貨這一說,何姐心裏有底了。這家夥,根本沒有參加過正規的騙人團夥,估計是街麵霸王之類,或者幫人罩場子之類的人。這種人,年輕時,自己在歲月場,並不少見。

  這些年輕人有經驗有體力,能打架,三教九流的人,也熟悉,是個好幫手。更重要的是,他們雖然打架砍人,但心並不是特別狠。年輕人總喜歡衝動與感情來代替思考,是最好利用的。

  一個善良的年輕人,衝動與感情總在道德與法律的邊界處止步,無法利用。一個老練的職業犯,頭腦精密得像學霸,他就是用感情騙人的高手,你如何利用他?

  所以,苕貨這種,既已經下了河,還涉水不深的年輕人,是最好利用的對象。

  “你當是街上賣衣服呢。這可是風險買賣,一個人獨吞一半,你怕是沒挨過黑?”

  “那你就給我交個底,空間多少,如果合作,起碼的信任要得有。”苕貨在語氣上盡管做到狠的狀態了,但內容上,已經投降。

  “我占三分之一,這是我跟上線商量好的。最後八十萬,走人。”

  何姐找了一個中間數,試探這個年輕人。

  此時,這個數字,與苕貨估計得並不算太遠。苕貨內心有個底線,如果對方連純利五十萬都賺不到,就用不著冒這種風險了。

  “如果我跟你合夥,你給我多少?”

  “這一趟下來,前期工作都是我做的,我也是考慮以後的長遠合作,所以,前期算我白投入。這樣,按老大定的規矩,我們也一樣。本來,我占三分之二,你占三分之一,八十萬,分你二十四萬,但是,姐喜歡你,給你三十萬,怎麽樣?”

  “為什麽不是一人一半?”苕貨在作最後的抵抗,他對生意的認識,也停留在對半分的概念上了。

  何姐此時又重複了前次的動作,身體向前傾,頭頂快靠近苕貨的鼻子了,胸部故意向前挺。說話的口氣都吹到苕貨的脖子上了:“你要了姐的人,還要搶姐的錢麽?”

  再也忍受不了了。兩個月來,苕貨莫說進過洗浴中心或者發廊,連路邊小店的野雞都沒碰過。好多次衝動,差點讓他獨自去尋歡,但都忍住了,怕警察查起來。

  先解決有沒有的問題,再解決好不好的問題。苕貨那強健的身體充滿了激情,此時如洪水奔騰,哪裏受得了這位老江湖的擺弄?

  當時,前麵說對話,苕貨都搞忘了。他隻記得那一句“姐喜歡你。”雙手一張,兩人滾到了床上。鄉間招待所的彈簧床,吱吱呀呀地響,估計是質量問題。

  苕貨驚喜地發現,這位大姐,身體居然如此柔軟。而在麵臨最關鍵一切時,何姐卻做了一個嬌羞的表情:“你幹不幹,還沒答應我呢?”

  “幹!”苕貨已經等不及,哪裏還有其它的選擇?

  事情完畢,長久積累的爆發後,就是賢者者的思考時間了。此時,正是何姐要談正事的時間。

  “你覺得,可以相信我了嗎?”

  苕貨事後才發覺,這是一件大事。因為,沒有戴套。常識,苕貨是知道的,對方並沒絕經,沒戴那東西,是一種信任。這事,苕貨還沒遇到過。

  “我信。”

  “男人的話要靠得住,豬都能上樹。我不信。要不然,咱們交換一下信任?”

  苕貨還從來沒聽說什麽叫交換信任。他隻是按著何姐的指示完成了後麵的事情而已。老江湖之間要建立信任,是非常困難的,尤其是騙子之間。

  交換體液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交換信任,比登天還難。結果,操作其實很簡單。兩人把各自的身份證拿出來,像在看守所犯人那樣,舉到胸前,用手機拍一個前半身的特寫。

  然後,可以把這個圖片,發給你最保險最信任的朋友,留個底。如果對方被害了,你就是最大的嫌疑人,有報案的線索。

  但發給哪個人,對方不能看,免得最後連累那邊的人。

  何姐當然不會對苕貨下毒手,她的目的是騙錢。並且,剛才的經曆,讓她確實感受到了一絲激動,好久應付老男人們,沒有過這種體驗了。有了錢,大不了溜掉,用不殺人。

  而苕貨,事後根本沒發給任何人。他自信,一個能夠不戴雨衣而承接自己雨露的女人,沒有動機也沒有能力殺死自己的。因為,她隻是為了錢。

  交換信任結束後,何姐要穿衣起床。結果,再次被苕貨按倒,這種激烈,讓何姐興奮起來。年輕人果然好,恢複期如此之短,純粹的衝擊,讓自己也仿佛回到了青春時代。

  再次完畢後,兩人再收拾殘局。何姐說到:“這次事情成了後,先隻給你十五萬,剩下的十五萬,等到下次生意開始,再給你,怎麽樣?”

  “你們女人,怎麽說變就變了?”

  “你怕我跑了嗎?我還怕你跑了呢。人都是你的,你還怕錢不是?”何姐用這種話,確實能夠忽悠住苕貨這種年輕人。

  隨後,何姐開始給苕貨上課了。他讓苕貨一開始擔任一個新入夥的投資人,假裝很積極地投資響應。給錢的時候,也很積極的樣子,其實,就是起一個托的作用。

  老人們很喜歡聽好話,苕貨就要裝著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年輕人,找老人打聽這個項目的竅門,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從不相信到絕對信任,這個過程,要表現得很自然。還要把所有中老年人當成老師尊重。

  “你曉得,要讓中老年人相信你,有兩個訣竅嗎?”何姐問到。

  苕貨並不知道,業務培訓,術業有專攻,他隻好求教。

  “他們缺什麽,你給什麽,他們願意相信你,就信你了。”

  “他們缺什麽呢?”

  “他們缺親情。他們這個年紀,子女都已經成家了,離開了他們,他們望著自己養大的子女,自己的重要性越來越低。退休後,社會存在感也越來越低,甚至覺得自己沒用了。此時,你如果特別尊重他們,他們會回憶起新的青春,那你就成功了。”

  苕貨見過,有些推銷保健品的,賣很高的價,開始懷疑他們是如何賣出去的。畢竟這些東西,要賣給平時摳門的老人們,是非常困難的。老人們連節約水電、在菜市場斤斤計較都成了習慣,怎麽可能花成千上萬的錢,買一堆不實用的東西呢?

  但人家有辦法,先是給小甜頭,讓人免費得些雞蛋油米之類的免費活動,讓你進入圈子。進入後,他們又是把你喊幹爹幹娘,又是按摩洗腳端茶遞水,讓你享受那種特別有親情的尊重。

  當你真把他們當成自己比孩子還親的人,你就自動掏錢了。說實話,掏錢的時候,老人們並不是衝著相信商品去的,而是相信推銷的那個人。也不一定是真相信那個人的推銷,而是想享受這種盛大的親情,重溫那一種尊重與親近。

  何姐講完這些後,繼續說到:“這隻是第一點,還有第二點,也非常重要。那就是講出道理來。老人們對自己的判斷力很有自信,總覺得他們活了幾十年,人生經驗豐富,不可能被一個年輕人騙了。你講出一番大道理,他們會真信。”

  何姐舉例,老人們通常並不知道什麽地理政治與經濟,但都大約聽說過一些名詞。比如這次這個項目,許多老年人都是被一句話忽悠過來的。“國共的事,隻有你們這種人才懂,年輕人不知道,如今,你們要想比年輕人賺得多,機會不是很多了。”

  如今退休的老人們,收入是固定的,當然趕不上他們的孩子們。畢竟一個在工作一個在休息,在職的肯定比退休的拿得多。但老人們長期以工齡與資格吃飯,現在突然比年輕人拿得少,當然有些不服氣。

  那老人們總覺得自己的曆史知識與經驗是優勢,拿這個優勢來說事,他們往往願意相信。為什麽?因為每個人都覺得自己聰明。

  而那段曆史,今天的年輕人根本不感興趣。不是他們不知道,中學曆史書上講得詳細。但年輕人既沒興趣談,也沒心思想。老人們自以為是的聰明,正是他們上當的機會。

  當然,他們努力想掙把大的,也有一種迫切感。畢竟退休後,理論上掙大錢的機會就已經沒有了。哪個甘願退出曆史舞台呢?

  許多人退休後,不理解,為什麽過去如此依賴自己的子女,現在對自己的親熱與尊重度下降了呢?自己傾注一生感情與心血培養出來的親情,卻日漸淡漠,讓老人們的精神世界受到極大的打擊。

  其實,從社會規律來看,年輕人獨自麵對社會的競爭,當然要把主要精力放到工作與自己的小家庭上。當孩子獨立成家後,他就應當以自己的小家庭為中心。對老人,隻是親情上的照顧,不可能按你的意誌生活了。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任務,長江後浪推前浪。就像這些老人年輕時一樣,獨自麵對生活與工作的磨難,父母的感覺不是沒考慮,而是給予的精力少多了。

  不是不願意,而是不能夠。

  但有些老人們,卻不這樣想。尤其是年輕時比較強勢的老人,他總覺得自己不被子女需要,是因為自己沒多少錢。如果自己發財了,子女會重新圍繞在自己身邊。

  要防止老人們被騙,最好的辦法,是子女多回家關愛他們。

  苕貨聽了半天,仿佛明白了一些。“不就是缺啥補啥、給點甜頭唄?”

  “姐沒看錯你,果然聰明。”何姐捏了捏苕貨的臉蛋,作了個飛吻的樣子出門了,出門前還囑咐了一句:“中午吃飯時,裝著咱們什麽都沒發生,進入角色。”

  苕貨點了點頭,重新躺下。

  此時,他真想睡覺了,畢竟一夜沒睡,剛才還拚命折騰。對付四十如虎的人,年輕漢子沒經驗,是要吃虧的。

  但時間已經不早了,離午飯時間隻有一個多小時。苕貨用手機定了個鬧鍾,迅速在床上睡著了,連門都沒有反鎖。

  等鬧鍾響起來,他才發現門沒鎖。搜了搜自己身上,發現東西一樣沒少。這種安全確認是相當重要的,這說明,何姐根本沒有害自己的意思。

  當你相信並且認真起來,你就輸了。

  中午下來吃飯,完全是農家菜的規模,但也比較豐盛。按何姐介紹的工作進程,快到收官階段,就越要對老人們好。因為,他們掏錢的時候,快到了。

  此時的苕貨,熱情地幫老人們打飯添湯,還與那們懷裏掏出稻花香白酒的老人,敬了一杯酒。老人們開始低聲問他:“你不走?”

  “向你們學習,你們莫嫌棄我呢。”苕貨滿臉堆笑,他對父母都沒這麽好過。麵前的老人們,既沒有父母的親情,也沒有老大的權勢,但他們此時,就是行走的現金,如此美好生動,苕貨打心眼裏,見到他們開心。

  再聰明的人再長的社會經驗,遇到真心的笑意,都無法看出其中的虛假。隻是一頓飯,老人們都接受了他的加入,並且還有幾個,企圖私下給他傳授曆史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