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沒有那麽小氣，她讓我和你說，她從來沒有生過你的氣。”

  呼延馳將食籃放在涼亭的桌上，拿出桌布擦幹淨桌子，才將飯菜端出來。

  “她還說，如果是她，她一定比你更強勢，她明白當一個母親的心情。”

  “那丫頭總是這麽善良，也懂得為人著想。”龍婉兒歎息到。

  呼延馳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那麽，夫人現在不擔心了嗎？”

  “擔心，怎麽能不擔心？”

  在呼延馳麵前，龍婉兒一向是沒什麽秘密的。

  所以，心裏的話，她也不怕跟呼延馳說：“我也是真的被嚇怕了，但現在想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與其讓兒子左右為難，還不如，讓他放手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就算最後還是會流血，甚至，會丟掉他的命，但至少，不會讓他後悔。”

  她看著呼延馳，也隻有在呼延馳麵前，才會肆無忌憚表現出自己的脆弱，和無奈，以及任何想法。

  “我是真的沒辦法了，那小子連裝失憶這種事都做了，要不是親眼看到，你能相信嗎？”

  “當然不相信，他可是不可一世的太子爺。”

  “不許這樣說我兒子！”龍婉兒瞪了他一眼。

  呼延馳笑著說：“但我說的是實話，太子爺是真的很自負，自負到不可一世，難道夫人不覺得嗎？”

  龍婉兒又瞪了他一眼，才忍不住也跟著他笑了起來。

  “那臭小子就是太自負，才會傷了人家小姑娘還不自知，總以為自己可以解決一切，現在，看到非衣丫頭和老七走在一起，害怕了吧？”

  還是那句話，知兒莫若母，兒子害怕了，當媽的怎麽會不知道？

  事實上，她生了這個兒子，看著他一路長大，這也是頭一次看到兒子害怕慌亂的眼神。

  他那麽怕老七和顧非衣靠近，是因為知道，老七也許比自己更適合顧非衣嗎？

  也為難了那麽驕傲一個人，為了一個女人，連這麽賴皮的手段都用上了。

  呼延馳沒說什麽，給她將筷子拿了出來。

  龍婉兒也餓了，自己低頭進食，還不忘給呼延馳夾上兩塊菜。

  呼延馳總是等著和她一起吃飯，所以現在雖然已經大中午，但她知道，他肯定還餓著肚子。

  不過今天，龍婉兒很明顯感覺到，呼延馳有點心不在焉。

  他總是會看她的手，時不時看一下，有時候看著，會發呆。

  “我的手怎麽了？”龍婉兒看著自己的手，也沒看到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忽然，她笑了，笑得有點調皮：“你在怨我剛才吃飯沒洗手嗎？這裏是外頭，洗手還得回去，好遠呢。”

  呼延馳有點不自在，點點頭不說話。

  龍婉兒皺起了眉心，這模樣……難道，不是怨她沒洗手？“到底怎麽了？”

  “沒什麽？”呼延馳沒敢看她，見她一直盯著自己，他找了個別的話題：“那個，你和戰家老爺子現在……還好嗎？”

  “挺好。”龍婉兒隨口道。

  “嗯，挺好……就好。”他點點頭，一下子又不知道他該說什麽了。

  原本兩個人相識這麽多年，每天都有說不完的話題，可今天，為什麽氣氛那麽怪異？

  難道……龍婉兒看著自己的手，忽然想起了什麽。

  難道是因為，剛才她這隻手……被戰四海握了一會，被他看到了？

  “其實……”她沉默了下，忽然換了一副口吻，“他希望我回戰家。”

  呼延馳其實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她說這話的時候，他的手指頭還是忍不住微微抖了下。

  因為這一下的抖動，手上的筷子竟然滑了下來，啪嗒兩聲落在地上。

  呼延馳一陣尷尬，忙道：“抱歉。”

  將筷子撿起來，想拿紙巾擦一擦，可現在看著一桌子的飯菜，忽然間就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龍婉兒依舊心安理得吃飯，好像根本沒有發現他的異樣那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呼延馳才木訥地問：“那夫人你……答應了嗎？”

  “沒有。”

  他鬆了一口氣，她卻道：“有開了條件。”

  呼延馳的掌心一下子又捏起來了，呼吸，也在無形中亂了：“什麽……條件。”

  她開了條件，也就是說，她其實也有心要回戰家，是不是？

  “我讓他將家裏的女人都趕走，不過，他沒有答應。”

  “如果他答應呢？”呼延馳心頭還是一陣緊，一陣亂。

  龍婉兒卻淡淡看他一眼，忽然笑了：“老馳，怎麽回事，這麽八卦，吃飯吧。”

  ……

  戰九梟今天去了四海集團，原本是想讓顧非衣跟著的，但，呼延馳說了，讓非衣今天選喜帖，所以，他忍著分離的痛，讓顧非衣留在京華苑。

  剛入夜，那道高大的身影就急匆匆從外頭回來。

  剛回到家的龍婉兒看到，也忍不住感慨道：“兒子長大了，果然就是別人家的。”

  從小到大，也沒見他見誰這麽焦急過。

  戰九梟經過大廳，看到龍婉兒和呼延馳剛回來，他臉色未變，隻是淡淡喚了聲：“媽。”

  “人在樓上休息，上去吧。”聽說少夫人下午做了會事，大概三點多的時候還吃了下午茶，之後就睡了。

  女傭進去收拾東西的時候，還看到她睡得很香，便一直沒有將她弄醒。

  這一睡，就睡了三個多小時，現在，快七點了。

  戰九梟點點頭，舉步就要往樓上走去。

  身後，龍婉兒卻忽然道：“阿九，黃道吉日我選了幾個。”

  “最近的是哪天？”走到旋轉樓梯上的戰九梟停了下來，回頭看著她。

  果然，隻有這種話題，才能留住兒子的腳步。

  龍婉兒仿佛都習慣了，隻是淺笑：“最近的日期，三天後。”

  “就三天後。”

  “非衣丫頭那邊……”

  “我說了算！”

  那麽狂傲拽炫酷！簡直是不可一世！就好像，這件事情隻要他說了，就真的能算那般！

  那道高大的身影，轉眼就消失了。

  呼延馳有點不確定：“真的三天後？我看……現在的少夫人，可沒有那麽好說話。”龍婉兒攤了攤手：“雖然我也覺得，他進去之後可能得要跪鍵盤，不過……我們還是去準備三天後的婚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