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風有點涼。

  這樣的夜晚，特別容易失眠。

  顧非衣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翻滾了多少次，最後，她還是忍不住起來了。

  睜開眼的那一刻，才發現那個原本該在地上睡著的男人，正坐在一旁，安靜看著她。

  “幹什麽？”顧非衣猛地坐起，差點被他嚇到了。

  今晚喝了酒，腦袋瓜到現在還有點暈，不知道是不是起來的動作太猛，坐起來的時候，差點摔了回去。

  戰七焰扶了她一把。

  顧非衣卻皺著眉，抬頭看他：“三更半夜幹嘛不睡覺，這樣直勾勾盯著人家，好恐怖的不知道嗎？”

  戰七焰動了下唇，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他能不看著她嗎？萬一她晚上直接睡死過去怎麽辦？

  至少，看著她，聽著她的呼吸，感受到她隻是睡著，他心裏就沒那麽慌。

  顧非衣揉了揉眼睛，又拍了下腦袋，終於徹底清醒了。

  “別告訴我，你準備就這樣看著我，看一個晚上。”

  “不然呢？”戰七焰有點沒好氣的，以為他真的不想睡覺嗎？

  昨天晚上已經是一宿沒睡，今天晚上扛到現在，真的有點困了。

  “不會連昨天晚上都一樣吧？”用得著嗎？老天，這也太誇張了吧？

  怪不得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他一雙眼睛裏頭布滿了紅血絲。

  再這樣下去，他能扛到什麽時候？

  “我沒覺得想暈，一點感覺都沒有，真的，你沒必要這樣。”

  原本每天晚上在她的房間裏大地鋪睡覺，她都已經覺得挺過意不去了。

  人家好歹是戰家七爺，那麽高貴的人物，竟然為了她，天天睡在地上。

  現在，還要為了她整夜整夜不睡覺！

  顧非衣心裏有點不好受，七爺對她的守護之情那麽深，可是……她隻想拒絕。

  有些感情，任由它自己發展下去，會不會到最後，傷了人？

  “七爺……”

  “你叫我什麽？”戰七焰走到沙發上坐下，給自己倒上一杯茶水，隨便將房間的等打開。

  這丫頭說話那麽清晰，看樣子，短時間內是睡不著了。

  他神經繃緊了那麽久，總算是放鬆了下。

  每次隻要她睡覺，他就慌。

  顧非衣有點適應不了燈光的亮度，下意識抬起手，擋在自己的眼前。

  等適應之後，才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他的眉宇間，明顯有一份疲憊的氣息，她隻覺得內疚。

  “其實，你要是真的不放心，可以讓女傭守著我。”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情況，再任性說不需要人照顧，那是絕對不可以的。

  別說他們不允許，她自己也知道不應該。

  萬一真的睡死過去，萬一真的再也醒不過來呢？

  誰不怕死？至少，她是怕的。

  “讓女傭過來，她知道你是真的睡著了，還是……”

  接下去的話，戰七焰沒有繼續說，不好聽的話，他不想說。

  顧非衣還是覺得不妥：“你難道可以一直這樣？”

  “可以。”大不了，喝點咖啡提醒。

  “那你白天就不該應幹活，你該睡覺的。”今天一整天，什麽時候見他休息過？

  顧非衣有點無奈：“你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不可能的，七焰，你回去休息吧，我去叫女傭過來。”

  “不行。”戰七焰態度堅決，不行就是不行。

  “總之，我會親眼看著你，你睡覺就好，別想太多。”

  他又站了起來，回到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看著她：“躺回來睡覺，我要關燈了。”

  “你這樣，我根本睡不著。”床邊坐著一個人，能睡著嗎？

  “不試試怎麽知道睡不著？”戰七焰忍不住淺笑，“昨晚，是誰玩著玩著，一下就睡過去了？”

  “七焰……”

  顧非衣真的很不安，他對她這麽好，好到有點承受不來了。

  根本，不值得。

  深吸一口氣，她抿緊唇，決定和他說清楚。

  有些事情，不說清楚，拖下去，結果或許真的會很糟糕。

  她已經淪陷過一次，現在，對這些事情，已經沒有一點點心動的感覺了。

  “七焰，我終究……曾經是他的女人，就算我將來還可能再找別的男人，我也……不會找戰家的。”

  戰七焰眼底閃過一片愕然，顧非衣低垂腦袋，沒有勇氣看他。

  “我不想傷害你，我知道你對我真的很好，但如果可以，我寧願搬出去……”

  “你不會是因為我喜歡你吧？”戰七焰靠在椅背上。

  心情在一瞬間的驚慌和複雜之後，很快就平靜下來了。

  他輕咳了聲，忽然朗聲笑了起來：“哈哈，我喜歡你？哈哈哈，小丫頭，你……你想笑死我嗎？哈哈哈……”

  顧非衣皺著眉，瞪著他，她在很認真跟他說話，不是在開玩笑！

  不過，這家夥現在這種態度……難道，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你就是懷疑，也該懷疑老八，你懷疑我？”

  戰七焰確實笑得有點誇張，因為，不這麽笑，他怕自己也會……心虛。

  喜歡嗎？不知道，隻知道，要守著她，不能讓她出事。

  至於，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他的人生，也不需要這些。

  這世上，什麽都可信，唯獨愛這種東西信不過。

  當年母親不就是因為愛父親，才會心甘情願無名無分跟著他？

  可最後的，結果是，她絕望地發現，男人根本不屬於自己一個。

  總之，這世上，就不需要那所謂的愛。

  “被胡思亂想了，你在我眼裏還不如老八長得漂亮，我會喜歡你？”

  “……”顧非衣一張臉刷的通紅，這混蛋，竟然拿她來跟八爺比，這是能比的嗎？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孩，比漂亮！

  戰七焰又淺咳了聲，有點沒好氣的：“我要是不親自守著你，這工作就一定會落到老八的身上。”

  “他身體是什麽情況，你比我還清楚，難道，你希望讓他來？”

  “當然不希望。”但她說了，可以讓傭人輪班來。

  “我也說了，傭人對你不了解，不會知道你是真的睡著了，還是暈過去了。”戰七焰輕易便看穿她的心思，擺擺手：“別廢話了，趕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