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默有點無語，他一個人，真的要比帶著她要安全。

  現在多了她，難道，不是多了一個負擔？

  “我不會一個人回去的，要回去，我們一起回。”

  雖然他沒有開口說什麽，但，顧非衣能感覺到他的態度。

  申屠默往上頭看了眼，這丫頭竟然已經一個人摸索著走了大半的路程了。

  反正，都下來了……

  “走吧。”他牽住她的手，往懸崖下頭走去。

  “你願意帶我去？”顧非衣眉眼一亮，頓時興高采烈了起來。

  “難道，你還想繼續蹲在這裏？腿不軟？”

  人會蹲下來，一定是因為被嚇得腿軟，就像他小時候第一次從這裏穿過的時候一樣。

  顧非衣吐了吐粉色的舌尖，沒想到自己腿軟都被他看出來了。

  “默大哥你真厲害，走起來就像一陣風，簡直不要太帥！”

  “不用拍馬屁，我不吃這一套。”申屠默淡淡道。

  顧非衣努了下小嘴，但還是笑嘻嘻的：“話說回來，你怎麽可以在這種路上走這麽快？真的不怕摔下去嗎？”

  “我以前訓練的地方，比這條路危險一百倍。”

  “哇塞！好酷！”但想想，顧非衣還是覺得不對勁，“默大哥，你的病……患哮喘症的人，不宜激烈運動，你竟然還從小參加訓練！”

  “不是照樣活到現在，還活的好好的？”申屠默不以為然。

  一個男人，要不能活得強悍，活下去有什麽意義？

  要是因為這麽一個病，就讓自己弱不禁風活一輩子，那麽這樣的人生，他也不想要。

  “可是，患哮喘病的人參加激烈運動的訓練，真的很危險。”

  顧非衣還是覺得有點後怕，人一旦激烈運動起來，呼吸就會變得急促，和平時不一樣。

  哮喘病患者原本呼吸係統就不怎麽好，要是訓練的途中忽然窒息，是很危險的事情。

  申屠默根本沒有將她的話當一回事，不管危險不危險，都熬過來了。

  現在，不是很好嗎？

  “默大哥，你走慢一點，我……我有點慌。”他越走越快，她跟在後頭開始有點吃力了。

  不是怕自己追不上他，而是，怕走這麽快，萬一一不小心一腳踩空怎麽辦？

  下頭可是萬丈懸崖，她……她怕死啊！

  “你還知道害怕！”申屠默麵無表情，不過，眼底卻閃爍著一絲戲謔的光澤。

  “沒什麽，反正我患了什麽哮喘病，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要是一不小心掉下去，倒也解脫了。”

  “怎、怎麽能這樣說，螞蟻尚且偷生……”

  “我這個身份，離開這座島之後，數不清的仇家就會追殺上門，沒準什麽時候會被人一槍崩掉。現在掉下去，其實也沒什麽。”

  “不不不！活著就有希望，活著就是最好的，不能老想著死啊！”

  顧非衣真的要被他嚇壞了，他不會真的因為不在意自己的生死，才會走這麽快吧？

  她可不想現在就摔死，她還年輕，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默大哥，你走慢點，慢點……默大哥，我不想摔下去，我……我害怕！默大哥！”

  終於，她真的腿軟了。

  兩腿一軟，連走都走不動了。

  剛才已經滑了兩下，兩次都差點摔下去了，簡直恐怖得猶如踩在鬼門關上。

  她真的走不動了！

  “默大哥……哇！默大哥，你做什麽？這樣走很危險！快放我下來！”

  申屠默竟然忽然一個彎身，將她背了起來，加快了步伐往下頭走去。

  顧非衣幾乎要瘋了，一個人走都那麽危險，更別說要背著另一個人。

  而且，他還越走越快……

  “默大哥，別、別這樣，別……”

  “就算我死，也不會讓你受一丁點傷害，不要怕。”

  申屠默唇角掛著一絲絲暖暖的笑，將她背得更緊，大步往懸崖下邁去。

  顧非衣隻能用力摟住他的脖子，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被甩出去。

  風吹在兩個人的身上，涼颼颼的，卻因為他剛才那話，心頭漸漸暖和了起來。

  就算他死，也不會讓她受一丁點傷害。

  可是，她怎麽會讓他死？

  就算你是修羅，你也是我最親最親的哥哥，我不會讓你死，絕對不會！

  這輩子，我也要保護你！

  ……

  那條恐怖的小路，終於是走完了。

  從小路上下來，走進叢林，顧非衣整個人總算徹底放輕鬆。

  隻是，明明被他背著，兩條腿還是那麽軟，被嚇的。

  “我、我可以走了，放我下來。”意識到自己還被他背在身上，她趕緊道。

  他一個病人，雖然現在沒有病發，但，病發的時候還是很虛弱。

  自己好端端的一個人，竟然讓他背著，真是好意思！

  “腿不軟了？”申屠默似乎沒有將她放下來的意思，依舊背著她往前頭密林深處走去。

  他肩頭上挎著弩弓，背上背著一個女孩，這模樣看起來，真像以前的獵人父親。

  借著頭頂上方灑下來的那點月光，顧非衣看著兩個人拖在地上的身影，懵懂間，似乎看到了那樣一個畫麵。

  她的爸爸回來了，爸爸背著年幼的她，走在鄉間小道上。

  一路上有和風吹過，有花香，有蟲鳴，有歡聲笑語。

  隻是可惜，那樣的畫麵，一輩子都不可能出現。

  她從來沒見過爸爸，爸爸甚至到死都不知道她這個女兒的存在……

  “默大哥，我好了，腿不軟了，放我下來吧。”又過了一會，顧非衣小聲說。

  申屠默終於將她放了下來，卻在放下來之後，拉著她走到一棵大樹後。

  “會爬樹嗎？”他問。

  顧非衣點點頭，又搖搖頭：“小時候爬過，不過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沒事，踩在我的肩頭上，試試能不能上去。”他說罷，蹲了下來。

  顧非衣猶豫了下，終於還是踩在了他的肩上。

  “站穩了。”他從地上起來，將踩在自己肩頭上的顧非衣慢慢升高，“上去試試。”

  “好。”現在這個高度，要上去容易了許多。顧非衣好歹也是個練過的人，雖然爬樹的技巧確實很生疏，但，還是順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