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洛桑兒已經留在溫瑤身邊近十年了，她經過深思熟慮，決定將溫瑤帶出溫蒼閣，一來想辦法想她醫好送到卜老先生那兒，二來以溫蒼閣的能力很快就會查到她頭上，她為了保命，必須走。

  走之前，她還殺了那個向溫瑤告密的侍女，斷了一切有可能查到她頭上的痕跡，改了姓名，一路到了大鄴。

  當侍女的那點工錢到了大鄴不久便花完了，洛桑兒在走投無路之跡，突然想到溫瑤教過她彈琵琶，便去了青樓，一曲名動大鄴，更沒想到溫瑤居然已經有孕在身，她原想將孩子打掉，可大夫卻說，若孩子打掉，溫瑤也必死無疑，隻能生下來。

  “後來我遇到了獨孤正德，在獨孤府待了一年多才輾轉遇見了懷信。對懷信……我確實想一輩子留在他身邊，不管什麽卜老先生、溫瑤。可你說的沒錯，那個時候溫蒼閣翻天覆地的在找溫瑤，還有卜老先生的人也在暗中追查，我萬不得已，隻能離開大鄴。”洛桑兒說到這個時間，眼裏滿是哀傷，她是真真舍不得柳懷信，也不會想到自己居然已經有了身孕。

  “後來我覺得越是亂的地方越是安全，便去了煙陽城，再後來也無甚可講了。”其實很多事實與獨孤暮染的猜測是吻合的，所以她也不必再說了。

  獨孤暮染聽完，沉默片刻，又問：“卜老先生給你的藥是什麽藥？你所說的那個秘密你可知道？後來你又為什麽跟古天教扯上關係？”

  “藥具體是什麽我不清楚，但我在下藥時總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說不出來的怪異。”洛桑兒無法形容那種香味與什麽相似，但是從前沒有聞到過的：“我不過是卜老先生手中一枚無足輕重的棋子罷了，那麽重要的秘密，你覺得我會知道嗎？”

  “為什麽與古天教扯上關係？”獨孤暮染揉了揉眉心，覺得有些失望，洛桑兒看似是關鍵人物，可這麽一問才知道，她其實當真是無足輕重，想問的她一概不知。

  洛桑兒嘲諷一笑：“與古天教那是他們找上了我，說能幫我擺脫溫蒼閣的追尋，而他們的條件是，要帶走溫瑤。我躲了二十年了早就不在乎了，可鳶兒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我不能拖累她。”

  她說著，掩麵而泣，大抵是想到了琳鳶，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女兒吧。

  獨孤暮染抬眸看了秦雲崖一眼，任洛桑兒哭了片刻之後，她才道：“明日琳鳶姑娘便回寧興了。”

  洛桑兒依然在哭，也不知聽到沒有。

  “她身邊有柳平，會過得很好的。”獨孤暮染道了這麽一句，權算是安慰她了。

  說到底也是個可憐人罷了。

  今日一通忙活，但結果卻並沒有讓獨孤暮染有多開心，回去的路上，她整個人都有些蔫了，靠在秦雲崖的肩頭，動也不想動。

  “你可憐她？”到底是相處了

  這麽多年，秦雲崖一下便猜中了她心中所想。

  獨孤暮染幽幽歎了一聲，在他肩頭噌了兩下：“倒也不是可憐她，隻是覺得，她也是被那些人操控的木偶人，不能有自己的情感與所想，否則，便要終生逃亡。”

  這樣便是最可憐了。

  “芸芸眾生，生來不平等是自然的，小染，要學會看淡。”秦雲崖將她圈在懷中，手中的書翻了兩頁又停了下來：“你曾也說過，做好自己能做的便可了。”

  小丫頭心思敏感，看似冷淡卻是個善良的。

  之前她不知道洛桑兒背後還有個卜老先生，滿以為一切惡都是洛桑兒所為，可知道了真相後，她又覺得自己心裏有著莫名的愧疚。

  “我知道……”獨孤暮染又是一聲輕歎，隨後閉上眼睛搖了搖頭：“睡一覺起來我就好了。”

  不去想就好了。

  其實這件事說不清到底是誰的錯，造成溫瑤一睡二十年的確實是洛桑兒，可操控她的人是卜老先生，而洛桑兒是因為卜老先生給她的那點假意溫暖而成了他的棋子。

  說不上愧疚，隻是覺得蒼涼。

  世事本是如此，她早該知道的。

  “對了，雨澤的事如何了？”獨孤暮染忽地想起，秦雲崖為秦雨澤請旨處理古天教的事已經過去幾天了，這幾天秦雲崖忙得不可開交，也沒聽他說過關於古天教的事，不知如何了。

  看來今日的書是看不成了。

  秦雲崖將手中的書放到矮幾之上，雙手環著她的腰，柔聲道：“明日我與他一同去剿滅古天教一個據點。”

  “他不曾說些什麽？”獨孤暮染好奇。

  秦雲崖搖頭，遒勁纖長的手輕輕覆在她的眼上：“不是說想睡會兒？”

  這麽聊下去，哪裏睡得了？

  “好。”獨孤暮染點頭，閉著眼靠在他懷裏，倒真的睡了過去。

  兩人回府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憋了一天的雨終於灑了下來，伴著雷電，如豆粒兒大小。

  秦雲崖撐著傘將獨孤暮染護在懷裏往裏走，獨孤暮染走了幾步卻忽地想起小萌萌，停下腳步道：“小萌萌是不是要從太學回來了？”

  “差不多了。”秦雲崖答。

  “這樣的天氣別嚇著他，要不我們在門口等等？”春季雨水冰冷，哪怕撐著傘這樣大的雨也濕了個徹底，獨孤暮染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倒吸了一口氣。

  真是冷。

  秦雲崖一摸她的手是冰涼的，不顧她的反對幾乎是將她拎到了臨水苑裏：“沐浴更衣，他已是個小男子漢，這點雷雨不算什麽。”

  他秦雲崖的兒子，不為這些膽怯。

  “你！”獨孤暮染咬著唇，怒。

  “不去？不去我親自幫你。”秦雲崖身上都能淌出水來了，他渾在不意，隻是盯著獨孤暮染，分毫不肯退讓。

  他常年練武，身子骨強健得很，可她一介弱女子，別說淋這麽場雨了，就風多吹吹就能傷風感冒，所以他怎能不急。

  對這些事上的執著，獨孤暮染真的是拿秦雲崖毫無辦法，隻得舉手投降：“好好，我去。”

  ——內容來自咪咕閱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