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當真佩服北江王，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與包容心，都非常人可比。”樂正騫邁開步子走過去，就站在獨孤暮染身後，看她做事。

  獨孤暮染沒有轉過身，也沒有抬頭，她勾著唇冷冷一笑：“皇上這是在嘲諷我不知男女授受不親，在笑話我不曾為雲崖守住婦道？”

  她的話很直白，也很難聽。

  但，說得明明白白。

  樂正騫一直被噎在原地，張了下嘴，沒接話。

  “皇上嘲諷我是因為皇上無知，不知生命高於一切；皇上笑話我是因為皇上俗氣，而雲崖則不同，他比你們，思想都更高尚。”獨孤暮染將那藥搗好，才慢條斯理起身，解下樂正寒身上用布撕成的紗布，又動作輕柔地為他進行清理，沒有再理樂正騫。

  樂正騫黑著一張臉，往前挪了一步，想厲聲喝斥獨孤暮染，說她以下犯上，不知所謂，可話到嘴邊，他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她坦蕩救人，他卻那般嘲諷她……

  他就那樣站在那裏直到獨孤暮染替樂正寒把藥都換好，又替他把衣裳穿齊整，然後拎著藥箱，轉身就要出門，她經過樂正騫的都目不斜視，似是沒有他那個人一般。

  “等等！”樂正騫心下一動，一把扣住她的手，拉住了她。

  獨孤暮染腳步一頓，回頭衝他一笑，挑著一雙鳳眸，流光四溢，說出的話卻尖銳諷刺：“什麽叫男女授受不親？這才是。”

  說罷，她狠狠一甩，將樂正騫的手甩了開來。

  “你不想知道我是否認識李白了嗎?”樂正騫立在原地，提高了聲量。

  獨孤暮染嗤笑一聲，連回答都懶得回答，頭也不回地走了。

  回房的時候，秦雲崖一身白袍，發絲梳得齊整，正拿著幾封信函在看，那模樣，哪像是受了傷的樣子。

  “你是真拚命，皇上又不給你多發獎金。”獨孤暮染將藥箱放下，湊過去瞄他手上的信函，秦雲崖見她有興趣，將她攬進懷裏，放手在她的腰上輕輕撫了兩下：“是施炎的信，那一次他們未能找到小萌萌並不死心，趁著我們不在，幾乎將整個梁州找翻了。”

  事關小萌萌，獨孤暮染連忙認真看了下信中的字，好在施炎像是知道她的心一般，明明白白寫清了小萌萌平安無事，也被藏得很好，她這才放下心來：“你覺得今日遇襲，是古天教所為嗎？”

  “小染認為呢？”秦雲崖放下信件，低頭看她。

  獨孤暮染想了想道：“黑衣人幾乎是無差別攻擊，他說，正是知道，所以才來，說明他對我們的身份一清二楚，對我們的行動也一清二楚，這絕不會是針對你我，或樂正兄弟二人的行動，我想，必是古天教無疑了，因為我們三國聯合，快要把他們逼上絕路了。”

  “還有呢？”秦雲崖不置可否地輕笑了下。

  “還有？還有就是，他們抓到的那

  幾個黑衣人我瞧著大抵是問不出什麽的，再者，我們過兩天就回去吧。”獨孤暮染往他懷裏一靠，懶懶道。

  他們這些身居高位的人都不急，她一個婦道人家急什麽啊？

  “剛剛誰惹你不快了？”秦雲崖倦著食指輕刮一下她的鼻子，親昵地湊到她耳邊，低聲問道。

  獨孤暮染一怔，沒想到他看出來了。

  秦雲崖在她耳窩處吻了一下：“嗯？”

  “樂正騫……”獨孤暮染輕描淡寫地將方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頓了頓，又道：“其實他如何看我不重要，隻是我覺得，他不如我想像中的英明神武，我看錯人了。”

  “那是自然，你的心中英明神武的，隻能有我一個。”秦雲崖捏捏她的耳垂，輕笑道。

  他語氣輕鬆，她也放鬆了不少。

  兩人相擁著靜默下來，獨孤暮染便發現秦雲崖下巴抵在她的肩頭，呼吸淺淺，似是睡過去了。

  他是該休息了。

  獨孤暮染怕驚著他，便動也不敢動……

  樂正寒第二天總算是醒了過來，他溫度也低了些，沒燙得那麽嚇人，隻是他嘴巴起皮，掃了四周一眼，見樂正騫在，俊眉一擰：“北江王夫婦……”

  “他們都沒事。”樂正騫笑了笑。

  樂正寒明顯鬆了口氣，他動了動身子，似是覺得躺到骨頭酸，可這一動牽動傷口，疼得他倒吸了口氣：“嘶……”

  “很疼？北江王妃已經為你處理過傷口了。”樂正騫說到獨孤暮染的時候，他頓了頓，有些失神。

  樂正寒的眸色一亮，摸了摸自己胸口，淺笑道：“她是個很厲害的大夫，在大鄴名氣很高。”

  總之，她樣樣都好。

  “是麽？”樂正騫抿了下唇：“我朝中之事難以放下，即刻便要起程回去，你身上重傷不便趕路，且先在這裏再住兩日。”

  因為樂正寒傷勢不明，他昨日留在了客棧裏，今早便沒有去上早朝，朝野上下已是一片不滿，朝務更是積出山高，若他再不回去，那些大臣們，怕是要追到這兒來了。

  “皇兄放心去吧。”樂正寒點點頭。

  樂正騫經過秦雲崖和獨孤暮染房門前，腳步一收，似是要停下，卻終究沒有停下來，轉身離去。

  其實他與獨孤暮染間原本說不上是朋友，但也沒有這般尷尬，可他卻偏說了那樣的話，破壞了平衡的關係，如今他追悔莫急，總絞著腦子想著該如何換得她原諒，好修補這段關係。

  樂正騫離開了，眾人反倒是輕鬆自在。

  秦雲崖並沒有睡多久，半個時辰還不到，他便猛地一睜眸子，悄無喜聲息地醒過來了，可他沒有動，目光落在了獨孤暮染手中的書上，她一直保持著同樣的姿勢，應該是無聊得緊，隨手拿了桌上一本《治政》翻看。

  “小染……”他剛睡醒，聲音啞啞的，帶著一絲莫名的魅惑性.感，喚了一聲獨孤暮染，挪開了下巴。

  獨孤暮染肩上一輕，僵硬的身子緩緩動了兩下：“你醒啦？”

  “小染……”秦雲崖複又喚了一聲，聲音更低，他將手搭在獨孤暮染肩頭，一下一下為她捏肩：“辛苦小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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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