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出了個沙安琴，那皇後這位子毫無爭議就是秦書晗的，難怪秦書晗處處看沙安琴不順眼了。

  “好。”秦毅寒麵上帶著微微笑點了下頭。

  秦書晗再如何不濟到底也是皇家的孩子，琴彈得倒是不錯，雖然不驚豔，但也無過錯，還是贏了不少掌聲，她的臉兒被太陽曬得微紅，帶著一抹嬌笑望秦毅寒：“皇帝哥哥見笑了。”

  “彈得很好。”秦毅寒點頭，算是認可了她的琴藝。

  “謝皇帝哥哥。”得了秦毅寒的肯定，秦書晗喜上眉梢坐了回去。

  有了秦書晗起頭，眾人膽子也大了些，各個都開始獻上了才藝，看得獨孤暮染哈欠連連，就連座上的秦毅寒都暗暗擰了兩下眉頭。

  最終，還是秦雲崖不耐，冷冷地開了口：“皇上今日在早朝上有些困惑，眾位世家小姐聰慧自然，不如也來說說看法。”

  “小叔公此話不錯，眾人的才情德藝朕都看到了，眼下，朕有一事困惑，說出來大家替朕參謀參謀。”秦毅寒換了個坐姿，掃了一眼下方眾人，重新開口：“譽州蟲害之事想必諸位也聽過，朕已派人前去賑災，不過這遠遠不足以撫慰民心，眾人有什麽好的建議不妨說說。”

  此話一出，席上一片安靜。

  什麽什麽？譽州蟲害？還要她們提建議？這皇帝是認真的嗎？她們隻是一群閨中小姐啊，哪裏知道什麽蟲害要怎麽處理又怎麽知道怎麽撫慰民心啊？

  眾人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先開口。

  “皇帝哥哥，這我知道，賑災放糧，民以食為天，溫飽最為重要，再者在官府的幫助下除了蟲害，重拾農耕也很重要。”秦書晗杏眼一挑，語氣中帶著一絲驕傲。

  秦毅寒笑了笑：“說得不錯。”

  但秦書晗說的這些眾人也都知道，而且秦毅寒也早就派了秦雨澤去做這些事了，所以不算得什麽建設性建議了。

  “你們可還有別的想法？大膽說，對與錯都不打緊，朕不追其責。”秦毅寒拿起茶盞抿了一口，也算是給他們吃了一顆定心丸。

  “此事家父確實與小女提起過。”一道清如黃鶯的聲音忽地響起，正是沙安瑟，她緩緩站起身來，身姿盈盈地行了個禮，神情還算鎮定：“每有災情百姓最為困苦，賑災是遠遠不夠的。往往這種事情流寇會趁機作亂，官員會昧良心貪髒，百姓為搶食物會拚殺，既然民以食為天，那斷了食物，也是人性暴露的時候。”

  “……”此話一出，席上又是死一般的寂靜。

  秦毅寒讓她們大膽說，可沒讓她這麽大膽啊，什麽流寇，什麽貪髒，什麽拚殺，這種事就算是擺在眼前了也隻能當看不見，而且秦毅寒前些日子才花了大力氣整頓了貪汙風氣，如今她再提貪髒，這不是在打秦毅寒的臉嗎？

  這個沙安琴，怕是要涼了。

  眾人心裏想道。

  秦雲崖微微眯起眸子打量了一眼沙安琴，心道：到底是沙旭陽的千金，是有些想法。

  “人性暴露……”秦毅寒微垂下腦袋重複了一下她說的這幾個字，手在瓷茶蓋上輕輕摸了兩下，良久，他才抬眸看沙安琴：“那你說說，如此做為朝廷官府，該做些什麽？”

  這個世上敢說話的人不多，敢說真話的更少。這沙安琴，讓他刮目相看了。

  “流寇便該由駐守在譽州邊上的軍隊撥派人員去援助，貪髒便該設立專員審查，層層過審，這樣銀兩糧食到百姓手中才是真真正正的，百姓看到了朝廷辦的實事，心也會安定下來，如此，還會有拚殺嗎？”沙安琴微微偏著腦袋，她說話總是輕聲細語的，不輕不重，讓人聽了很舒服。

  她是個長得就像個幽蘭的女子，靜雅而渺小，雖然總是默默無聞，但那股子幽香卻經久耐聞。

  “你這話說得，朝廷平日就不辦實事了嗎？再說貪汙，皇帝哥哥才出手整治，怎麽可能會有人再犯？沙小姐這是什麽意思？”秦書晗輕哼一聲，似乎她是在替秦毅寒質問的一般。

  秦毅寒聽到秦書晗的話，轉頭望沙安琴，他此時心裏十分好奇沙安琴會怎麽回答，畢竟這種話被扣在頭上，可是大罪。

  沙安琴盯著秦書晗看了兩眼，忽地就勾唇一笑，聲音依舊柔柔軟軟的：“什麽意思？我就是那樣的意思啊。”

  見眾人眼裏滿是不解，她挺了挺腰背，微微仰起腦袋，不卑不亢：“世上難測是人心，皇上下達的命令自然是讓官員們辦事實，貪汙風氣也才剛剛整頓過，可總有人耐不住要頂心做案。再者，我也不過就事論事，又不是就有那貪汙實證了，秦小姐這話是在投機取巧。”

  “你……你巧舌如簧！”秦書晗被她這長篇大論一噎，半晌隻吐出這麽一句話。

  獨孤暮染原都要睡過去了，被這番精彩的言論一驚，又清醒了過來，這女子真敢說話，一點也不慫，她喜歡。

  “不困了？”秦雲崖見她聽得認真，沒了睡意，不由覺得好笑。

  搖搖頭，獨孤暮染低語：“沙安琴這小姑娘敢說話，我喜歡。”

  “你喜歡？”秦雲崖輕哼一聲，手摸到她的腰間就捏了兩下，似乎對她輕易說喜歡誰很不滿意。

  獨孤暮染暗暗將他的手打掉，又聽那邊沙安琴開口了。

  “那我就多謝秦小姐的誇獎了。”沙安琴說著，還衝秦書晗行了個周正的禮，盡顯大家閨秀的氣質，她是詩書才藝養出來的女子，滿腦子學問，看法多得很，秦書晗這樣沒什麽腦子的人還入不了她的眼，隻是在眾人麵前，她不能丟了沙家的臉了。

  秦書晗這是被一句一懟，當下臉紅透了，美眸中泛著濕氣，像是要哭的模樣。

  秦毅寒這才笑了笑，雙手合起輕拍了兩下，望著沙安琴的眼神都帶著欣賞：“這是丞相家的千金吧？有學識有見地，朕很欣賞，你說的朕會著人去辦，很好。”

  很好二字從君王嘴裏說出來實在難得，可見沙安琴此番博了個怎樣的好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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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