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辰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昨日查探也是悄悄進行的，沒有驚動任何人。”

  “好，你先下去吧。”獨孤暮染點點頭，示意高尚辰先退下。

  高尚辰走後，屋內又恢複了安靜，獨孤暮染將那一整碗粥喝完，優雅地拿著濕布巾擦了擦手，這才望向秦雲崖，微微笑道：“心中有人選了？”

  “你還未入門便做了如此設計，隻怕不是針對你而來的，而是針對我。”秦雲崖神色更冷幾分，起身撩袍，動作無不優雅：“許久未進宮去拜見太上皇了，今日得閑，小染與我一同去罷。”

  “是他？”他一提點，獨孤暮染瞬間就明白了。

  是啊，還有誰比秦明祟更害怕、更忌憚、更討厭秦雲崖呢？他的強大、他的運籌帷幄、他的民心，無不讓秦明祟惶恐，隻是秦明祟沒有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他竟會在有生之是成了太上皇，而更沒想到的是，兩年前他在獨孤暮染入北江王府前做的算計，今日會被這樣赤裸裸地發現，並揭開。

  盡管秦雲崖再三強調自己無心皇位，可當帝王之人，本就多疑，又怎麽可能真正的相信秦雲崖呢？於是，他千萬算計，把一個身份不堪的獨孤暮染指給了秦雲崖，並且為防萬一，先一步做了手腳，讓秦雲崖一生無後。

  其心，不可謂不毒。

  “走吧，應你昨晚的要求。”秦雲崖頓了頓，慢條斯理添道：“太上皇活得太久了，也是該下去見列祖列宗了。”

  說這話的時候，秦雲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微微垂著睫簾，讓人看不真切他的眸光，可他一身殺氣與那濃烈的恨意，讓人心生膽怯。

  自秦明祟被當了太上皇之後，便遷居皇宮中的西北一隅，住在明煥宮，他縱再不甘心，卻還是不得不認清現實，平日裏也很少出這明煥宮行走，漸漸的，也沒有多少人來往了，唯有他的兩個兒子，一個當今皇帝秦毅寒，一個小兒子秦雨澤，還時常來走走，可秦明祟也並不多麽熱情，生活得可謂十分平淡。

  他怎麽也沒想到，有一天秦雲崖會攜獨孤暮染來明煥宮。

  他們到的時候，秦明祟正在宮中聽一盲眼姑娘彈曲兒，那姑娘長得很好，有一雙如杏兒般的圓眼，水靈又可愛，可惜看著空洞無神，是瞎了。

  姑娘曲子彈得十分悅耳，才剛進明煥宮，便能聽到琴弦拔動之聲，還有秦明祟帶著絲絲笑意的哼曲之聲，顯然如今的秦明祟也算很愜意了，秦毅寒是個好兒子，並未苛待他。

  “太上皇好雅性。”秦雲崖牽著獨孤暮染，就立在屋門前，冷冷地看著半臥在軟榻上的秦明祟。

  他的聲音太過清冷，在這溫馨明快的

  氣氛裏顯得這樣格格不入，以至於秦明祟猛地睜開了雙眼，緊接著便坐直了身子，冷冷地瞧他。

  感覺到氣氛不同，彈曲姑娘也停了下來，屋內一時極盡安靜。

  “不請本王進去坐坐。”秦雲崖說著，邁步進了屋，並沒有詢問的意思。

  夫妻二人找了地方落坐，彈曲姑娘有些不知該如何，走吧，主人沒發話，留吧，這氣氛就不對呀！

  “姑娘琴彈得很好，先下去休息吧。”獨孤暮染衝著站在屋外候令的宮人揮了下手，示意他們進來把彈曲姑娘帶走。

  小插曲過後，屋內又是尷尬的安靜，秦明祟有些捉摸不清他們的來意，緊抿著唇，防備而緊張地看著對麵二人。

  他不說話，秦雲崖便也不說話，半點未見急燥，他就那樣似笑非笑地打量著秦明祟，眼裏極盡的輕蔑、嘲諷、不屑。

  最終，是秦明祟先受不了了，他緊緊蹙眉，打破沉默：“你們來做什麽？如今我已是個一無所有的太上皇了，我半點想不出這明煥宮對你們有什麽吸引力。”

  他是恨透了秦雲崖的，當初秦雲崖是怎樣一步一步逼著他讓出了皇位的，他不曾有一刻忘記過。

  “太上皇？”秦雲崖似乎很想笑，卻又沒有笑出來，他收回打量著秦明祟的目光，隨手勾起獨孤暮染垂落在肩頭的青絲，一圈一圈纏繞在指間，幽幽道：“大鄴，很快要沒有太上皇了。”

  他要秦明祟死，還要親自來通知秦明祟一下，讓他提前高興一下。

  很快要沒有太上皇了？這隻有兩種可能，一是他重新當皇帝，二是，他死！

  第一種是絕無可能的，那麽秦雲崖來，便是第二種！

  “你什麽意思？秦雲崖你不要太過份！再怎麽說我還是如今皇上的父親！而且……而且我哪裏又招惹你了？你非要跟我過不去？”秦明祟是十分惶恐的，他知道秦雲崖說到做到，他想不明白，自他當了太上皇，便十分安份了，到底又怎麽招惹了秦雲崖了？

  “過份？”秦雲崖嗤笑一聲，深覺痛恨：“本王沒有殺光你的子嗣便是對你的仁慈，你跟本王說過份？”

  今日他還可以壓下心中的怒火平靜地隻對他一個人做出懲罰，若獨孤暮染當真無法生育了，他保不齊哪天想不通就把姓秦的都給結果了，他高興了做兩天皇帝，不高興讓趙錢孫李輪著當皇帝！

  “你……你你、你為什麽！我到底哪裏又惹你了？你不能這樣對我！”秦明祟腦子有些亂，他害怕，害怕得有些語無倫次。

  獨孤暮染輕輕壓下秦雲崖不安份的手，微微笑道：“我給你提個醒吧，思綿！”

  思綿？

  什麽思綿？

  秦明祟足足愣了半晌反沒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臉上是控製不住的懼色，他已然無法安坐，起身往後退了好幾步，警惕地看著二人：“我不懂你們什麽意思，不過如果你們今天在明煥宮動手，明天大鄴也不會再有北江王了！秦雲崖，你為虎作倀的日子也該到頭了。”

  “是麽？那本王便看看大鄴是先沒了太上皇，還是先沒了北江王吧。”秦雲崖也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緩緩向秦明祟靠近。

  獨孤暮染則看戲似的看著這一進一退二人，臉上始終帶著幾份淡薄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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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