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喝，原本在哭嚎的人都停了下來，望向她，一個頭發花白，五六十歲左右的劉姓男子指著獨孤暮染道：“我知道，你們這些有錢人賣了假藥，卻又要弄把戲，讓我們都活不了了啊……”
“人都已經吃那假藥吃成那樣了，還不讓人哭了，沒天理沒天理啊！”
……
“今日德善堂來，便是要了結此事，你們若是再這般哭哭嚎嚎，那便權當你們誣賴德善堂，所以怕與我們當麵對質。”獨孤暮染的聲音不高，卻瞬間讓台上、台下的人都靜了下來。
獨孤暮染見達到效果，又道：“你們說你們在德善堂買了假藥，而我們德善堂卻說不曾賣過假藥，雙方各執一詞，那不如我們來當麵對質好了。”
“對質就對質，誰做了虧心事誰知道！”劉老漢口氣也很硬。
獨孤紀年一臉嚴肅，道：“那你們把事情原委說清楚，再把證據交出。”
“這件事從五天前說起，我老婆子患了個小小風寒，找大夫開了帖藥，便到了你們德善堂抓藥。”劉老漢一邊說，一邊抹淚：“誰知道，那藥吃下去不多久，老婆子整個人狀況更是不好，連吐帶咳，不過一個時辰便昏了過去。我連忙拿著藥方去找那大夫，大夫說藥方沒有問題，有問題的……那隻能是藥啊！”
說著，劉老漢的兒子將一副還用紙包著的藥放到桌上，然後解開：“我阿娘吃的便是這副藥，藥材我們不懂，可我們問過大夫了，說是裏頭一種像樹枝的藥是假的，而假的這種樹枝，有毒！這才害得我阿娘這麽慘。”
藥一打開，連同獨孤紀年在內，大大小小便圍了許多人上去。
“我的情況跟他差不多！不過是我、我兒子……孩子長了水痘，原是小事。可抓藥一喝，現在孩子已經不醒人事了，嗚嗚……”開口的是個二十左右的女子，身著粗布衣，素淨的臉上寫著傷心與疲憊，話還未完就哭得不成人樣。
她邊上的漢子將她摟在懷裏，接過她的話頭，語氣也哽咽：“我們成親三年才生了這麽個孩子，若是出了什麽事可怎麽辦？你們德善堂為了賺錢，真是不擇手段、傷天害理！”# 愛奇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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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到此處，獨孤暮染才將聲音放柔：“在大鄴，大大小小的德善堂遍布在各個州，從第一間德善堂問世，到如今已經二十年了，這二十年裏，德善堂贈藥給貧民，初一十五請大夫坐堂免費為人診治，從未聽聞誰在德善堂買過假藥。出了這樣的事，德善堂上上下下自查，我們也想問，假藥從哪裏來？又有何目地。”
“若是為了賺錢才用假藥，我們早該不容於世。所以，我們不願賠錢了事，想給出事的兩家人一個公道同時，我們德善堂也要一個公道！”獨孤暮染站起身，拍了兩下手，又道：“如果隻有我們德善堂一家
來驗藥，保不齊有人說我們欺負大家不識藥材，今日，德善堂請了藥材公會、五位在梁州聞名的大夫一同來看。”
對著幾人比了個請的姿勢，獨孤暮染率先走到那副藥前，一味藥一味藥聞、觀、嚐……
她認真地垂著腦袋，眼裏仿佛隻有那些藥草一般。
而四下，早已鴉雀無聲，都在等著獨孤暮染再次發話。不可否認，剛剛獨孤暮染的那席話，有一定的道理，而且，他們竟不知她何時請了藥材公會和那些大夫，可謂準備得十分齊全。
在對麵二樓的一間雅間裏，一個男子抿了口茶，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辯藥的人看。
“爺，王妃這樣嚐藥……真的沒事嗎？”高尚辰有些擔心。剛剛那老漢的兒子可說了，有一味是毒藥。
秦雲崖將杯子放到桌上，俊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本王的王妃，豈能為這般小事難倒？”
台上，獨孤暮染嚐完最後一味藥，又邁步去號那阿婆的脈，這一號，又是許久。
而一旁的獨孤紀年和獨孤初雨對視一眼，都沒說話，卻各自思緒萬千。
獨孤暮染號完阿婆的脈，又去對麵嚐藥、為小男孩號脈，之後才直起身子，接過碧雲遞過來濕布巾將手擦了擦，開口道：“這五日，我德善堂……可謂是蒙了天大的冤。”
台下眾人紛紛交耳，都在猜到底是怎麽回事。
“先說說劉老太。”獨孤暮染微微抬眸，眸子裏寫了清冷：“她得的是風寒，開的藥也不曾出錯，藥材也並無問題，她之所以會又吐又咳，是因為……她過敏了。”
“什麽、什麽過敏？我看你是胡說八道！”劉大叔手指著獨孤暮染一臉怒容：“年紀輕輕就胡說八道，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不信？”冷哼一聲，獨孤暮染指著劉阿婆道：“她衣下的皮膚又紅又腫，長滿了紅疹子，她之所以吐，是因為內髒第一個反應過來，接受不了那藥，接著，呼吸道腫大，她覺得吸不上來氣，所以拚命咳嗽。這十三味藥中，她對四仁過敏。《識藥集》中道：四仁性熱，適用到風寒、體涼，過敏者起疹腫痛，呼吸困難。”
“是啊，這位劉老太正是四仁過敏的現象，你們家屬竟不送去醫治，反而來鬧事，究竟是人命重要，還是錢重要啊？”說話的是藥材公會的會長王明風，他一甩寬袖，一臉怒容。
劉老漢一時沒話，好一會兒才低聲反嘴：“誰會想到她這是過敏了？她以前……也、也不是沒吃過風寒藥。”
“說到此處，這副藥方怪就怪在，他與普通風寒藥多了一味四仁，而在這副藥裏，四仁可謂是可有可無。”說著，獨孤暮染將藥方遞給了站在她身邊的幾位大夫傳閱，大夫們紛紛點頭。
“我想問問開此藥方的大夫加四仁是為何？而他人在哪裏？你們家屬為何出事不送醫？”獨孤暮染的表情越來越冷，最後，緩緩閉上了眼。
“居心叵測。”獨孤紀年一把將劉老漢的手抓住，道：“去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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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