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良辰和寧柔看著眼前的玉龍完全傻眼。

  這世上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雕工。

  他們一直以為畫龍點睛是傳說，可是看到麵前的玉龍，突然覺得傳說應該是真的。

  的確有人能夠有這樣的鬼斧神工。

  楚辭淡定吹走所有的玉石碎屑，將玉龍捏在手裏，拿過邊上幾個裝滿液體的瓶子開始配置起藥水。

  “這是……做舊！”

  葉良辰不懂這些，可是寧柔門清，看著楚辭的手法就知道這是要做什麽，當即認認真真觀摩學習起來。

  古玩行兩大絕招。

  仿造、做舊。

  第一個決定東西做的像不像，第二個就是決定東西品質怎麽樣。

  全都是細活。

  仿造出來的東西要做到有古味，形製器色都要對應的上，還要講究規矩。

  不可能在大家都是陶器的時候突然出現一個釉色瓷，這就屬於沒到代，一眼假。

  還有些人是沒有基本的常識。

  什麽大清萬曆年啊，大明乾隆年款，這都是要掉腦袋的東西，古代怎麽可能會有。

  更為細致的比如開片釉、耀變、芝麻釘、鐵圈足……

  這些東西不是浸淫陶瓷燒製十幾年的老師傅都不一定能掌握好。

  能做好這些，才有資格說自己能夠仿造古董。

  而且這還隻是一個門類。

  陶瓷金玉牙雕書畫，從沒有人敢說自己精通各個門類的古董仿造和修複就是如此，沒有那麽多精力去研究。

  光是一個陶瓷的釉色變換就足夠大多數人研究一輩子的。

  仿造難，做舊更是如此。

  比如剛燒好的瓷器，上麵光彩奪目，釉色耀眼，這在古玩行就叫做賊光。

  拿出去別人看到一眼假，根本不可能購買。

  懂行的人會用深埋或者酸堿溶液處理掉賊光讓東西帶上古韻，可是這個年代感的把握就是問題。

  尤其是行家眼裏，好的瓷器，千年韻味撲麵而來，一般的瓷器隻能是個擺設，還帶著泥土濁氣，上不了大雅之堂。

  楚辭之前做舊玻璃製品的時候就用了特殊的做舊工藝，將專家都看不出來的玻璃器做舊回去。

  隻是現在換成玉石，寧柔也不知道楚辭打算怎麽處理。

  老一輩的做舊方法寧柔到是知道。

  墓土做舊、高錳酸鉀氧化、鐵鏽侵蝕、鬆香做舊、酸堿浸泡、茶色、暴曬……

  足足幾十種，可是楚辭現在的手法怎麽看都不像是這些。

  “蜂蜜。”

  楚辭將藥水調製好後沒有第一時間處理，而是吩咐寧柔抱來一大罐蜂蜜。

  寧柔和葉良辰完全愣住，不知道楚辭要蜂蜜來做什麽。

  楚辭也不說話，將玉龍在蜂蜜中轉一圈，出門，找到花園中一處凸起的地方將玉龍擺在邊上。

  不一會，地麵上突然湧出一大片黑白相間的螞蟻。

  “白蟻！”

  寧柔突然變了臉色。

  白蟻這種生物可以說是南方遍地都是的東西，比蟑螂還要令人厭煩。

  破壞家具，毀壞書籍……

  就算如寧家這樣的世家，每年都有專門的人進行白蟻消殺，現在看到楚辭用蜂蜜吊出白蟻來並不覺得驚奇。

  隻是疑惑古玩做舊和白蟻有什麽關係。

  “《永樂大典》器物卷中記載過一道秘術，蟻酸做舊。”

  “用螞蟻的酸液將器物腐蝕，可以達到極其逼真的效果，蜂蜜就是為了吸引螞蟻過來而已。”

  “項羽！韓信計！”

  寧柔突然明白過來楚辭這麽做的目的，眼神閃爍，期待著後麵的結果。

  楚辭也不離開，靜靜地看著白蟻舔舐蜂蜜，蟻酸析出在玉料上留下幾乎微不可見的色斑。

  生氣入眼，瞳光之下無所遁形。

  很快，密密麻麻微小色斑布滿整個玉龍表麵。

  楚辭翻麵，繼續滴上蜂蜜讓白蟻蜂蜜蟻酸。

  葉良辰和寧柔站在身後，根本不敢有一點動靜，生怕驚動白蟻群。

  足足過去一個多小時，楚辭才將玉龍收回。

  原本黃亮的玉龍此刻出現幾分黯淡，看上去和葉良辰的玉豬婆龍極為相似，可仍舊差幾分意思。

  楚辭這時候打開調配好的藥水，將玉龍放進去浸泡，不時地丟入一兩塊紫檀木和沉香木。

  “楚大師，這是做什麽？”

  寧柔看著楚辭的動作禁不住叫出聲來。

  用藥水浸泡上色和沁色的做法她也知道，可是完全沒見過用紫檀和沉香這種香木來做的。

  楚辭看一眼，淡淡開口。

  “玉乃君子器，久配身上，自帶芬芳，就算是古代的玉器也是一樣。”

  說著一揮手，生氣落在葉良辰的玉飾上激發，驟然散開一抹極其清淡的幽香，似是佛堂經房。

  兩人略一吸氣就聞到這股味道，當下皺起眉頭驚駭的說不出話來，葉良辰玉豬婆龍的來曆楚辭說過是祭祀用品，和這個味道對的上！

  幾千年的玉器還能聞到味道，這種事情說出去沒有人會相信的。

  可偏偏楚辭就做了出來。

  葉良辰更是激動地教起來。

  “那……那這是傳世品，要是埋在地下的是什麽味道？”

  “屍臭味，聞過麽？”

  楚辭說完，葉良辰瞬間麵色一白差點吐出來，寧柔心理素質稍好一些，可是想到這個畫麵，身體還是忍不住一陣反胃。

  楚辭說完，收回視線看著容器中的玉石。

  片刻後撈出，眼中帶著幾分平靜：“通知石田家族，有高古玉出手！”

  “啥？哥……親哥哎，這就通知……不等等麽？”

  葉良辰急出聲來。

  別人不知道，他和寧柔就在邊上，可是眼睜睜看著這塊高古玉是怎麽在幾小時內誕生的。

  說楚辭的手藝他們自然相信，可是這不是鑒寶，而是造假。

  曆史和歲月的感覺不是這麽一會兒就能形成的。

  他們都要以為楚辭這隻是第一遍處理，後麵還會再去深埋或者沁色，壓根沒想過楚辭現在就敢直接去上門賣貨。

  這要是被發現……可就是正兒八經的國際事件了。

  葉良辰不敢說話，寧柔也眼眸焦急，輕輕搖頭：“會不會太冒險了？”

  楚辭已經將玉石撈出捏在手上。

  聽著話平推出去張開手，露出一隻古樸而神俊的玉龍：“他們，發現不了！”

  自信滿滿，讓葉良辰無可反駁。

  當下隻能按楚辭說的給石田家族發去消息。

  不到一分鍾，消息傳來。

  “楚哥，他們約我們現在見麵。”

  楚辭挑起唇角露出幾分戲謔：“魚兒，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