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李從珂行宮的事情，楚辭誰也沒有帶，一個人背著包消失在玄武樓的街道。

  路過一處衛生間的時候突然閃身進去，再出來已經換了模樣。

  原本英俊帥氣的臉變得有些營養不良，頭發輸的服帖，身材掩飾不了，卻可以穿不合身的衣服改變。

  長袖短褲，耷拉著一雙回力帆布鞋，看起來就是個剛從鄉下上來的少年一樣。

  這樣子上街，不管是誰都不會想到眼前這人就是名震古玩界的楚辭。

  玄武樓這邊的古玩大會還在開著，不過比之前少了不少攤位。

  楚辭摸到一個攤位邊上，操著地道的東都方言打探消息。

  “老板，這人這麽少，咋還叫古玩大會？”

  老板看到楚辭這個樣子，沒好氣地埋怨一句。

  “你來的這麽晚，還想幹嘛！”

  “人大老板前幾天的東西都賣完了，今天來的都是些小攤子，能有人才怪哩？”

  說著看看四周，反正沒什麽客人，又和楚辭拉起家常。

  “知道那中間被圍起來的不？”

  “聽說前幾天帝都來了個專家，把下麵的寶藏給挖出來了！”

  “李隆基！聽過沒！”

  楚辭抬著頭，一幅得意。

  “我是文科生，那咋能沒聽過呢！唐朝皇帝嘛！”

  “對頭，下麵那個寶藏就是李隆基的！”

  “你是不知道那裏麵有多精彩，黃金做的柱子，漢白玉的地板，全都是古董撒，拿出來起碼好幾十個億！”

  “那和這裏沒人有啥關係？”

  楚辭不動聲色地詢問著。

  攤主瞬間一拍大腿：“你咋不明白呢”

  “這寶藏一挖開，上麵管的就嚴了，好多人嫌麻煩就不來了。”

  “萬一查出來點什麽說你是偷盜文物，那可受不了。”

  “那別人白掏攤位費都不來，我們這些人不就有了生意，趁機進來看看能不能出出貨，混點小錢。”

  攤主說得明白，一股行裏人的樣子，讓楚辭有點可笑。

  連李從珂和李隆基都搞不明白，還敢在這兒裏大放厥詞。

  不過往往就是這種人手裏會有好東西。

  楚辭也不嫌棄，蹲下身子和他隨意拉扯著家常，突然不經意開口：“老板，你這個東西不錯嘛，哪裏來的？”

  老板低頭，看到楚辭手裏捏著一個金豆子，突然壓低了聲音：“這東西，純金的！以前人陪葬用來到下麵買通小鬼的！”

  “別人挖出來的，小兄弟喜歡？三萬元一個，交個朋友怎麽樣？”

  楚辭看著那一把金豆子冷笑一聲。

  “銅鎏金的東西都敢說是土貨，吃相也太難看了點吧？”

  “啥土貨？”

  “咋就是銅鎏金了，這是純金！”

  “真是純金！”

  “不信我咬給你看！”

  攤主一發狠，拿起一粒金豆子一口咬下。

  嚓！

  啊！

  一聲響動，老板慘叫著吐出一口血水，他說是純金的金豆子圓潤著滾出來，沒有一點痕跡，反倒是跟著掉出一顆大牙。

  “純金的？有點意思！”

  楚辭冷笑著起身，看也不看老板一眼，轉身向更深處走去。

  知道這裏都是些新來的攤位，他也有了幾分想再逛逛的想法。

  古董撿漏這種事情，最怕的就是閉門造車。

  這也是以前的玩家動不動就要走街串巷的緣故。

  不去走去看，好東西都被別人撿完了，老話說的好，看天吃飯，不跑腿，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這也是最早的古玩攤販都喜歡鑽胡同下鄉的緣故。

  現在這年頭，不去鏟地皮哪有東西給你撿漏？

  早都被搜刮的幾百遍。

  楚辭上一次來玄武樓古玩大會，看了一圈，也就是許仙那邊的龍涎香還有點意思，其他攤位去哪都是清一色的上周造。

  這次過來，也是想看看李從珂寶藏事情出來後，有沒有人借機來賣點真東西。

  不過這種東西可遇不可求。

  像剛才那樣拿著銅豆子來冒充金豆子的已經算是良心商家。

  更過分的是拿著染色塑料冒充琥珀、瑪瑙、蜜蠟這種老物件，老化填灰之後一般的人根本分不清楚。

  每次遇到這種人，楚辭連話都懶得說，隻有一個字。

  滾！

  沿著古玩大會開設的帳篷一路走下去。兩側的攤位果然少了不少。

  原本還有門頭的，現在也全部被扯下來當成坐墊。

  地上好些的就鋪著一張紅布，差一點的就是個行李箱，連個保護裝置都沒有，裏麵瓶瓶罐罐金銀玉石裝的滿滿當當，還有一堆古錢幣。

  操著一口老陝方言，說是家裏麵種田挖出來的，不敢在當地處理，開車跑到這裏來賣的。

  周邊還真有不少人圍著打量。

  可是在楚辭眼裏簡直是破綻百出。

  瓷器做舊手法一看就不知道是跟哪個做海撈瓷的人學的，上麵的水鏽痕明晃晃的額，要是真特麽能從土裏挖出來這個品質的海撈瓷。

  那也別擺攤了，一篇論文，諾貝獎就是他的！

  再往前走，一個熟悉的身影竄入眼簾。

  吉普車，行李箱，攤位上圍著一圈花枝招展的姑娘。

  楚辭抬眼看了一眼，沒有搭理。

  自己救一次，是看著故人的情分，許仙既然不信，再上趕著去救命，他沒那個閑工夫。

  當下收回眼神，沒看到一樣往前麵走去。

  沒走兩步，突然心生感言，側過頭掃向一旁的小攤子。

  一個七八歲的女孩坐在攤位邊上，嘴裏咬著一串葡萄。

  不過那葡萄卻不是真的，而是一粒粒玉石串起來的。

  楚辭眼光一掃，寶光璀璨！

  真東西！

  當下停住步子朝攤位走過去。

  “我阿爹不在，叔叔你要買啥？”

  女孩看到人來，放下葡萄，也不緊張，大大方方地問起來。

  楚辭也來了興趣，隨手拿起一個建國後的像章問起價格：“這個東西，你知道價格？”

  “知道！”

  女孩有些認真的點點頭，拿出一個本子翻了半天。

  “這個東西賣一百八！”

  楚辭將東西翻轉過來，看到上麵的拋光痕跡，掂量兩下。

  純銅的，品相也好，這個價格不算貴。

  當即打開背包，抽出一個布條包著的袋子點出兩張紅牛遞過去。

  “我買了！”

  “叔叔，找你錢！”

  女孩接過錢，對著太陽看了看，又用手搓了搓，樣子格外精靈，讓楚辭心生歡喜。

  “你爸呢？”楚辭隨口問了一句。

  邊上一個攤位老板聽著聲音看向楚辭歎了口氣：“八成又去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