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到沙玖這個反應，腦海中猛然嗡的一聲。

  不會真被這小子給蒙對了吧！

  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匪夷所思，什麽通寶能賣到四十萬？

  別說是純金的，就算是鑲鑽的它也沒這個價格啊！

  除非……

  幾個懂行的眼中閃過幾分異樣的光芒。

  隨即搖搖頭覺得不太可能。

  如果真是他們想的那個東西，早幾百年前就已經消失在曆史長河中，怎麽可能出現在這個地方？

  而且如果真的是那個東西，怎麽可能隻值四十萬？

  念頭剛落，就聽見沙玖大笑出聲，轉過頭，指著剛才匯報的幾個攤主。

  “你們啊，你們！”

  “真的是這麽多年的經驗，全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

  “這種寶貝都認不出來，還說它是假貨。”

  “尤其是你！”

  沙玖指著剛才最囂張的錢幣攤老板。

  “鑄模差成這樣了還敢拿出來賣，看一眼都知道顏色不對，銅的比例太高了？”

  “嗬嗬！”

  “你真該感謝還有刑法保護著你！”

  “不然早幾年，像你這樣的我非把你剁碎了喂狗！”

  “康熙通寶的雕母啊！全球僅此一件好東西居然能被你說成是假貨？”

  “你知不知道你讓我損失了多少！”

  這話一出。錢幣攤老板瞬間麵如土色。

  他終於知道為什麽楚辭說自己沒有眼光，順便還罵了整個上寶街的人全是飯桶。

  的確。

  沒能看出來這件東西，和飯桶也沒有什麽差別。

  要知道雕母這東西極其稀有，就連一般的泉界藏家都不一定知道有這個東西。

  據清朝一代泉師鮑康所著《大錢圖錄》記載。

  “徐福卿工部雲，每改元鑄新錢，先選至潔之象牙，刻作錢樣呈‘錢法堂侍郎’鑒定。然後以精銅鑿成祖錢，其穿口非錢局人不能鑿，再用祖錢翻砂鑄母錢，以後開鑄，悉用母錢印範””

  簡單來說，這東西就相當於是古代貨幣的樣板。

  是將特製的黃銅，通過冷鍛、雕刻加工並經錢局審定開穿後用作印範的製錢模型。

  隻有有了這個東西，各地才能去鑄造錢幣。

  而一枚雕母的誕生需要經過很嚴格的製作過程和很高的技術要求，並且存活周期極短。

  以文獻中記載的來看，製作雕母最高的要求是不掛砂。

  這是由於古代在鑄造過程中，如果雕母印範時掛沙的話，會破壞錢範裏的錢文，翻鑄的錢文會模糊不清，就會出現大量的殘次品。

  一枚好的雕母在雕刻時刀痕必須由錢麵向地章方向垂直雕刻，確保殘留刀痕不易掛沙，而且完工後要精心打磨盡量消除刀痕。

  這在加工技術不是很特別發達的古代是一項極為精密的工藝，隻有老啟盛齋頂戴鋪精此技，民間幾乎很難加工出這麽高精度的雕母。

  另一方麵，雕母還帶有天然的防偽印記，就是中間的金口。

  金口就是銅幣中間的方孔，在雕母還沒有確定時，這個方孔是沒有打開的。

  而開啟這個金口的工具隻有在築泉局才有。

  就是為了防止有人拿著未過審的雕母去私自印製錢幣。

  等到雕母過審核之後，錢局的人就會將雕母分發給需要鑄幣的地方，同時在一定時間內保留雕母。

  一旦出現改朝換代或者更換年號的行為，原雕母必須立刻摧毀，否則以謀反罪論處，誅九族。

  這也是為什麽存世的雕母如此稀少的原因。

  說起來，上寶街的攤位老板們認不出雕母其實也算正常，畢竟這東西在曆史上總共都沒有出現過幾次。

  讓他們去辨別一個見都沒有見過，甚至聽都沒有聽過的東西，實在也是有幾分難為情。

  而沙玖之所以能認出這個東西，還是因為他之前僥幸見過一次，略微有點印象。

  再看向楚辭，眼中多出幾分殷切。

  “這位兄弟……不……大師！”

  “您看，這東西我比較喜歡，不知道能不能割愛給我。”

  “價格好商量，我是神都九門的沙家的人，隻要你願意把這東西給我。一千萬下隨便你報。”

  周圍人紛紛驚呼出聲。

  一千萬！

  要知道這東西剛剛在旅遊四人組手裏的價格也不過四百元。

  就算是楚辭高價收購也隻漲到了四十萬元。

  可是現在沙玖居然說可以要一千萬，圍觀眾人紛紛眼熱起來，這簡直不是搶錢，就是印鈔速度也沒有這麽快！

  楚辭聽著話，隻是微微搖頭，眼神撇過剛才的老板。

  “不如等我這邊事情處理之後再談生意。”

  沙玖聽這話瞬間知道楚辭意思，眼神落在錢幣攤老板身上，淡哼一聲。

  “我看你這個樣子，以後也不用在街上混了，滾回去種地吧。”

  錢幣攤老板瞬間麵色一白。

  沙玖這句話相當於葬送了他在古玩圈的所有的路子。

  起碼在整個豫省，他別想再拿到任何一件貨，也沒有任何一家古玩行敢和他做生意。

  除非自己當土夫子，再去別的地方販貨。

  可是離了神都九門的照拂，一個人單幹真的是見光死。

  攤主神色變了幾下猛地跪倒在沙玖麵前。

  “九爺是我有眼無珠，是我冒犯了這位大師。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隻求不要把我趕出街道。”

  “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實在是不能斷了這口營生……”

  還要再說。

  沙玖卻是冷哼一聲，將問題踢給了楚辭。

  “你惹到的是這位大師，隻要這位大師肯為你求情，我放過你這一回。”

  攤主聞言頓時轉向楚辭，如同雞啄米一樣在地上磕頭個不停。

  幾百年的青磚撞的吭吭作響，額頭瞬間滲出血絲。

  “大師饒命！大師饒命！”

  “求大師放我一馬。”

  “是我有眼無珠，不該辱罵您的！”

  ……

  周圍人看著攤主這個樣子，紛紛心生感慨，要不是他剛才嘴臭，現在也不會受到這樣的懲罰。

  不過他們卻是暗中記住楚辭的樣子，牢牢記在心裏，決定以後不和楚辭打交道。否則就會落得和錢幣攤主一樣的下場。

  “行了，起來吧。”

  楚辭輕哼一聲，止住了攤主老板的磕頭。

  “以後少弄點歪門邪道的事情，規規矩矩做生意。”

  “懂？”

  錢幣攤老板連忙慌不擇路的點頭，口中大叫著懂！懂！這次一定懂！

  楚辭見他識相，也滿意一笑，口中輕輕吐出一句話

  “那開始吧！”

  開始？

  錢幣攤老板先是一愣。接著反應過來。

  咬咬牙，脫掉身上衣服開始沿著上寶街狂奔。

  一路有無數人拍照跟隨，而楚辭隻是淡淡看向沙玖，仰著頭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他倒要看看，神都九門這狐狸尾巴還要藏到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