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閔言看到姚陽夏臉色頓時一喜：“姚老，剛才您不在，我們發現楚顧問當初捐獻的兮甲盤是個贗品！”

  “而且楚顧問調出查看過的象牙俑出現了嚴重破損。”

  “前有曹興遠，後有楚顧問，我懷疑陳良作為吳州博物館館長有失察行為，夥同他人盜賣損毀博物館文物。”

  “我以巡查組成員的身份，提請姚老對吳州博物館徹查！”

  “還吳州古董界朗朗晴空！”

  身後一眾巡查組成員本就不喜楚辭，聽到聲音更是紛紛響應，肅聲直呼：“請姚老徹查！還吳州古董界朗朗晴空。”

  姚陽夏手裏捧著美人鏡，一臉喜色驀地冷靜下來。

  “你是在說力夫看的有問題？”

  語氣聽不出情緒，可是眼神卻陰冷下來。

  劉閔言作為帝都博物館的館長，雖然同屬帝都文保體係，可是和故宮博物院卻是權責不同。

  他說要徹查吳州古董界，那麽不管最後結果如何，看過這個兮甲盤的魯力夫絕對要被推到風口浪尖。

  劉閔言也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問題，連忙堆著笑：“姚老，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誰不知道魯組長鑒定技術出色，放眼全國也沒幾個人能比得上。”

  “有他看過，這東西肯定是真的。”

  “不過，當時是真的，不一定現在也是真的。”

  “正好姚老您來了，也請您掌掌眼，看看這東西是真是假！”

  劉閔言恭敬地擺出姿勢，讓姚陽夏看著桌上的青銅盤。

  姚陽夏眼神一眯冷哼著走過去上手一彈，眼裏的神色瞬間不對。

  鑒定青銅器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試音，甚至因為這套方法太過好用，有點經驗的鑒寶師都會總結一套青銅器的聲音種類。

  真器聲音低沉短促，偽器敲擊聲色亮而有轉音，更有仿品故意做出裂縫後修補，聲音還會有一種撕裂感，還會在餘聲帶上嗡聲。

  雖然也有反常情況，不過大致上不會出錯。

  畢竟這個是古代的冶煉工藝決定的，早期的青銅製品雜質含量高，悶響也是正常的，隻有到了明清黃銅開始盛行時候才開始有了清脆的聲響。

  如今去看複原版曾侯乙編鍾的演奏實際上用的也都是精煉過的銅胚來製作的，否則聲音還是會有些沉悶。

  這些東西別人不清楚，可是姚陽夏卻是門兒清。

  隻要上手一彈就能知道這點東西究竟是什麽時代出來的東西，甚至還能具體到官仿還是民仿。

  這隻青銅盤，聲音雖然沉悶，可是明顯和自然的商周青銅器不一樣，太過通透！

  再細看鍛造工藝，雖然也是鑄模工藝，可是和幾千年前的工藝比起來完全不是一回事。

  西周時候如果用鑄模工藝鑄造這麽大的青銅器，用的一般都是陶範法，將陶泥做出形狀，再合上內範，澆灌銅汁。

  因為陶胚本身存在一定的空洞和縫隙，用這種方法做出來的銅器表麵會稍顯粗糙，要用礪石修平磨光，再用木炭進行擦磨拋光，最後才能製作完成。

  不過就算是這樣，一些邊角部分還是會出現毛刺和粗糙部分，這個是古代工藝不達標的特點，沒有辦法可以改變。

  就算是曆經千年後形成自然而均勻的鏽蝕紋樣，這種毛糙依舊存在。

  而眼前這尊兮甲盤，鑄模實在是太過平整，比現在流水線生產的產品還要平整，上麵的鏽蝕也根本沒有曆史的厚重感，更像是在地下埋了幾年做出來的痕跡。

  姚陽夏沒有一點猶豫下了結論：“贗品！”

  不過眼神卻更加狠厲起來：“陳良，怎麽回事？”

  陳良湊上前，摸著兮甲盤也是麵色一沉：“姚老，這……這不是楚顧問捐贈的那隻！”

  “我們當時有留檔的，這個一眼假的東西不可能放在這裏的！”

  說著立刻看向胡敏才：“快去！把檔案調出來！”

  胡敏才敢不敢耽擱，當即將兮甲盤收錄的檔案全部調出。

  隻是……令陳良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所有檔案上的細節照片全部和眼前這個兮甲盤一模一樣，而人物合照則看不到細節，隻能看出一個模樣。

  劉閔言看了一眼照片，冷笑出聲。

  “陳館長，這就是你的證據麽？”

  “我看，好像還不如不拿出來說這個東西丟了！”

  “真以為這麽假的東西能夠騙過巡查組嘛！”

  陳良瞬間百口莫辯。

  指著照片又看著兮甲盤頓時支吾起來。

  這時，楚辭淡淡開口：“找魯力夫和馬文棟。”

  一句提醒，立刻讓陳良反應過來驚叫出聲：“對對！還有魯組長和馬組長！”

  “他們兩位上次來的時候看過這東西！”

  “問他們就知道了！”

  陳良摸出手機就要打電話，卻被姚陽夏攔住：“不必了。”

  陳良疑惑著看向姚陽夏。

  “我已經讓他來看這麵鏡子的修複了！”

  說完帶著埋怨的目光看向楚辭：“東西是好東西，可惜！人隻有眼光，動手能力太差！”

  “連一麵青銅鏡都修不好，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楚辭聽著話，挑著嘴角露出幾分淡淡的笑意。

  表情落在姚陽夏眼裏卻是生出一身冷汗，好半晌，定下心神。

  你楚辭再厲害，不過是在鑒寶上有幾分功夫，說到文物修複隻能算是個垃圾！

  瞬間又想到魯力夫和馬文棟推薦楚辭進入故宮博物院的事情，臉色一沉。

  讓自己花費兩個億購買這隻美人鏡，還想要進故宮博物院！

  做夢！

  “姚老，楚大師！”

  正思考著，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姚陽夏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魯力夫和一眾金石組的專家們走進博物館，身後秘書們拿著大包小包，看起來是直接從機場趕來沒有停歇。

  金石組眾人湧到人群前，對邊上兩群人不管不顧，徑直盯著姚陽夏手中的鏡子露出狂熱的目光。

  “怪求子！這地方咋能有楊玉環的鏡子！”

  “這東西可是國寶，真正的國寶！”

  “可惜就是碎了，修複水平也是個外行，要是老夫知道是誰家的後輩幹的，罰死他！”

  這話瞬間引得眾人響應。

  對他們來說，追求名利早已不再是人生追求。

  唯一在意的就是保住每一件文物，讓每一件國寶不再蒙塵！

  就在眾人討論時，劉閔言突然開口。

  “各位專家們，這鏡子等會兒在看，現在還有個更重要的事情，請你們掌眼！”

  “這尊兮甲盤究竟是不是真的？”

  劉閔言手指兮甲盤，臉上掛著陰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