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看來，楚辭隻不過是虛空點了幾下。

  可是隻有楚辭才知道自己剛才的動作多麽凶險。

  要在不影響陸雲夢本身體內黑氣的情況下完成心髒修複，而且不能中斷全身血脈供應。

  打進陸雲夢體內的陣法是為了保持黑氣沿著經脈繼續流動。

  第二道生氣則是為了在黑氣侵蝕心髒的時候同步重塑。

  在楚辭的感知中。

  陸雲夢的心髒就如同電影特效中一樣完全拆解成離子狀態，黑色的生氣席卷而過讓其中血肉全部消散的同時再重新組建，整個過程前後時間都是以毫秒級來計算的。

  而這樣的過程從剛才開始一直持續到結束，楚辭的姿勢也一直沒有變過。

  陸雲夢感受著身上傳來的溫熱感，明白了些許，看向楚辭的眼神多出幾分感激和悸動。

  寧柔微微轉頭，想要避開這尷尬的一幕，卻清楚地聽到楚辭的聲音。

  “把線香拿過來。”

  寧柔看著楚辭身邊伸手就能碰到的線香神情一愣，轉瞬笑了起來。

  連忙將線香遞過去。

  楚辭攙扶著陸雲夢坐好，輕聲道：“我有幾件事要和你說，你聽好。”

  “你的身體已經沒有問題，不過現在還有一點東西在你體內，我需要觀察一下，要麻煩你這兩天都跟我在一起。”

  “還有，這些線香對我很重要，我要知道它的完整來曆！”

  陸雲夢強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手上卻還是一軟癱倒在楚辭懷裏，努力睜大雙眼，一副惹人疼愛的樣子。

  咬著唇，努力點頭。

  “但憑楚大師吩咐。”

  “這些香都是從之前的供貨商那邊拿到的，不過數量不大，我之前也問過，他說是香米國的佛香，經過高僧加持的東西，她也是從香米國的中間人手裏拿的貨，而且全國隻有吳州和江海附近有這些香賣。”

  “別的地方的香鋪都沒有見過這種香。”

  陸雲夢的話讓楚辭生出幾分錯愕，按理說這種香不可能隻出現在一個地方，如果是他想的那樣，應該是全國範圍內越多越好。

  難道其中還有什麽隱秘？

  思忖幾秒，楚辭突然看向陸雲夢。

  “伸手！”

  陸雲夢下意識地伸出手，任楚辭捏住她的手腕。

  三根手指貼著陸雲夢的脈搏，沒有附著任何氣息，隻是單純的感受著她的脈搏。

  數息後，楚辭皺起眉頭。

  陸雲夢的生機在緩慢的流失！

  剛剛診斷和治療的時候他並沒有在意這股死氣，以為是和寧嶽體內的死氣一樣是為了摧毀生機。

  可是仔細查探後才發現陸雲夢體內的死氣竟然是為了吸收她體內的生機。

  楚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在陸雲夢體內輸入一道死氣，再將原本的死氣吸收回體內。

  果然！

  陸雲夢體內的死氣更加凝練， 蘊含的生機也更加龐雜。

  楚辭凝神靜思，想要弄明白這裏麵發生的變化。

  良久，還是搖搖頭。

  他現在的實力還不夠！

  隻能簡單的操縱和運轉自己體內的生氣與死氣，可是完全沒有辦法知道這是什麽，在做什麽。

  “看來隻有盡快觀想第二幅觀雲圖，這樣才會得到更多信息。”

  打定主意，楚辭抱著陸雲夢起身看向寧柔。

  “我要去追查這個線香的事情，你帶她回去，如果有任何問題，找俞穆。”

  簡單交代完，拿著陸雲夢給的聯係方式向香街深處走去。

  黑線香再一次出現，更加來勢洶洶，這讓楚辭心頭生出幾分不好的預感。

  自己現在的實力在普通人中已經達到頂峰。

  根據武甲的說法，暗勁之上還有先天，隻是傳聞中隻有名門大派才有可能出現先天，普通人能夠練出暗勁已經屬於頂尖水準。

  這種線香能夠和自己體內的生氣中和，說明很有可能不是普通人做出來的東西。

  而如果真的是人為製作的東西，那就說明還有和自己一樣傳承的人存在。

  是敵非友！不管怎樣都必須解決掉這個麻煩！

  而且，之前寧嶽和雷誌遠的情況可能隻是試探。

  這一次，對方絕對不會輕易罷休。

  而最關鍵的是，自己還不知道這種線香到底有什麽用。

  思考的同時，楚辭的眼神也不停地掃過兩側街邊攤位，想要尋找其它關於黑線香的蹤跡。

  突然，眼光一頓，落在一處雪域藏香的攤位上。

  攤主是位藏族老婦，頭發花白，臉皮皺的如同一顆百年的柳樹，穿著氆氌長袍，胸前垂著一條項鏈，是用最好的紅珊瑚、綠鬆石和老蜜蠟串起來的。

  攤子賣的東西比較雜，藏香為主，還有少許的藏藥和綠鬆石和藏銀配飾。

  所有東西都用一張羊毛氈鋪著，老婦人自顧轉著手裏的經筒，遇到人詢價，也隻是比劃著手勢，或者遞過一個計算器報價。

  楚辭一眼掃過，攤子上擺放的藏香、藏紅花、雪蓮，還有藏香全都是真的。

  有人感興趣，看幾眼，拿出手機比劃著，卻也紛紛搖頭，不知道為什麽不做生意。

  不過楚辭看上的不是這些東西，而是氈布上一串水晶手鏈。

  一顆顆五光十色的水晶一樣的東西被藏銀的花托牢牢的固定住，手鏈前後用一個活扣連在一起，看起來像是從小商品市場十幾元批發來的東西。

  楚辭走到攤位邊上看著老婦人輕輕點頭合十，口中竟然念出一句標準的藏語。

  老婦人聽到聲音猛地一愣，雙眼睜開，露出一雙半渾濁半清亮的眼睛。

  在楚辭身上打量幾眼後反問出一句。

  楚辭繼續回答。

  兩人就這樣對答了十幾句，楚辭終於知道了眼前老婦人的情況。

  老婦人名叫德吉拉姆，來吳州是為了照顧自己生病的兒子。

  為了看病，家裏麵的牛羊已經全部賣完，隻剩下身上這些東西，聽人說在這裏能夠賣出高價，所以就來試試。

  可是幾天過去了沒有賣出去一樣。

  如果再沒有醫藥費，他的兒子就不能繼續治療。

  說到這裏，德吉拉姆的眼中又開始流出淚水，轉著手中的佛珠開始向蓮花生大士祈禱。

  而楚辭則是怔在原地，沉默片刻，指著攤位上所有東西。

  “這些，一共，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