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人家的壽宴，記禮台都是擺在門前，可是宋家並不這樣。

  “聽說是宋老太爺的喜好，非要當麵看著所有人的記禮才覺得喜慶。”

  葉琳聽著別人胡亂猜測小聲嘀咕著：“才不是這樣。”

  “分明是宋老太爺覺得東西擺在門口，到時候一起搬著麻煩，不如一件件直接整理好。”

  “老太爺說了，反正他們送禮都是為了圖名，索性直接公開報禮單子，是真是假，名氣都給做足了，顯得我們宋家敞亮。”

  楚辭聽著葉琳的話，嘴角輕輕挑起。

  這個宋老太爺，愈發的有意思啊。

  轉頭又看到台上宋倩，一點好心情消失殆盡。

  麵上表情重歸平淡，靜靜地看著眾人上前賀壽。

  宋老太爺坐在主桌主位，前方擺上一個十多米的條案準備擺放賀禮。

  拍在隊伍第一名的中年人激動地連走路都有些飄，好不容易挪到主桌前麵，開口就是一句。

  “宋老太爺，我生日快樂！”

  反應過來自己說禿嚕嘴後立刻打了自己嘴巴一下：“呸，我這個嘴。”

  “祝宋老太爺您壽比南山，福如東海，我給您送的壽禮是一副慈禧太後的壽桃圖。”

  說話間展開畫作，亮出一副絹本設色壽桃圖，麥色做底，一根桃枝從畫麵左下方斜生上去，又挑出一枝伸向更高處。白粉的壽桃簇擁著襯著桃葉，或三或五布滿整個畫麵。

  構圖疏密錯落有致，著色繽紛幾可亂真，墨的濃淡變化恰到好處，將壽桃的紅潤與肥美體現的淋漓盡致。

  頂上一方大印蓋著“慈禧皇太後之寶”，畫麵空白處還留有題詩和題跋，慈禧的風格體現的很明顯。

  縱觀慈禧所有有記載的畫作，也是極為精品的。

  宋家本就是做古玩生意的，鑒寶師自然不會缺少。

  壽桃畫剛獻上去，就有鑒寶師等著鑒定。

  負責書畫的鑒定師隻是打開畫軸瞧了兩眼就篤定點頭：“這東西沒錯，是清朝的，不過……”

  “不過什麽？”

  送壽桃的男人眼皮開始跳動，不知道自己的畫出了什麽問題。

  要知道這可是宋家壽宴的場子，自己作為第一個獻寶人，如果上來就送了一件贗品，那絕對是揚了大名。

  鑒定師也沒有隱瞞，徑直說道：“這幅畫的真實繪畫者身份可能不是慈禧，而是女畫家繆嘉蕙。”

  這話外行人都不太熟，可是行內人基本明白這算是什麽意思。

  慈禧到了中年時突然喜歡上書畫，自己練習不說，還特意請了女畫家繆嘉蕙進宮指導，書畫水平明顯提升。

  不過也有傳言說繆嘉蕙被選入宮作為慈禧太後的“伴閑”，實際是代筆，由她作畫，再由慈禧題跋簽字，並將其代畫的花鳥蟲魚、山水條幅、人物扇麵等賞賜給寵臣要宦、皇親國戚、封疆大吏。

  據說光緒二十年，慈禧太後在其60歲壽誕上，凡大臣奉贈壽禮，她一律以繆嘉蕙創作的“禦筆之寶”回賞，並在字畫上加“萬歲”二字，鈐上自己的太後專用印章。

  因此，慈禧的畫作往往很難辨別，真跡價值很高，但是代筆的作品價值就隻是一般。

  宋家鑒寶師見過世麵，沒有直接說出來，換了個說法高聲叫道：“清代著名畫家繆嘉蕙《壽桃圖》一幅，鈐慈禧太後印。”

  聽到這個說法，獻上壽桃畫的男人突然舒心，眼中滿是感激，要是鑒寶師直接叫出頭一幅畫作就是個贗品，那就丟人丟大發了。

  宋老太爺在古玩行摸爬滾打一輩子，聽著聲兒就知道怎麽回事。

  也不惱怒，笑眯眯地看著送禮人：“壽桃好啊，頭一件東西就是壽桃，喜氣到了，喜歡！”

  眾人聽著宋老太爺的話紛紛鼓掌稱讚道：“宋老太爺果然和氣。”

  “是啊，尋常人這樣子收到贗品都會生氣，哪會像宋老太爺這樣豁達，還主動給送禮人台階。”

  “難怪宋家的生意能越做越大，果然不一樣。”

  送禮人更是感激涕零，當場鞠躬道謝，下台後還念叨著著宋老太爺敞亮，惹得眾人爆發出善意的大笑。

  第二個上台的人楚辭恰好認識，是朱昌壽。

  不知道他從哪裏淘來了一對鐵獅子，放在桌上得意叫道：“宋老太爺，晚輩朱昌壽給您賀壽了！”

  “這是當年鑄造滄州鐵獅子時剩下來的料子做的，算是滄州鐵獅子的孫子了，我費了好大勁才弄來的，祝您老像滄州鐵獅子一樣，雄風不倒，萬年長青！”

  楚辭聽著話輕笑出聲。

  寧柔和葉琳紛紛側目看向楚辭：“楚大師，朱總說的有什麽問題麽？”

  楚辭看了二人一眼重複道：“雄風不到、萬年長青。”

  “這是說宋老太爺是綠頭王八啊！”

  “啊……楚大師！”

  葉琳和寧柔略一思忖反應過來楚辭說的意思，俏臉嬌羞，霞飛雙頰。

  沒想到楚大師也會說這麽不正經的話！

  其他人稍慢幾步，也突然反應過來，看著朱昌壽捏著一把汗。

  敢在壽宴上這麽說宋老太爺的，朱昌壽絕對是第一人。

  隻是宋老太爺不說話，其他人也不敢出聲。

  宋家鑒寶師不參與這些，隻是拿著小獅子開始鑒定。

  關於滄州鐵獅子的傳說比較多，不過最令人信服的還是滄州民間的傳說。

  古時滄州一帶濱臨滄海，海水經常泛濫，海嘯為害，民不聊生，當地人為清除水患，自動集資捐錢，請山東鑄造師李雲鑄鐵獅以鎮遏海嘯水患，並取名“鎮海吼”。

  眼前這個小獅子，雖然體積上沒有那兩隻大獅子霸氣，不過威風絲毫不減，甚至由於精心收藏的緣故，這兩尊獅子的外表隻有些許坑窪，細節勾勒清晰可見，堪稱全品。

  說是小，可是也有二十厘米見方，通體生鐵鑄就。獅身毛發呈波浪狀或作卷曲狀，披垂至頸部，胸前及臀部飄有束帶，帶端分垂於兩肩及胯部。障泥蓮座一應俱全，還可以取下來，和那隻大獅子長得一模一樣。

  鑒寶師報出“真跡，全品”四個字後，其他人看向朱昌壽的目光都有點不一樣。

  這種東西要是真的價格輕鬆在五百萬以上。

  朱昌壽能夠拿出這個東西，就是赤裸裸地展示自己的實力，尤其是一想到朱昌壽最近抱上錢星洲的大腿，眾人又是倒吸一口冷氣。

  這個混不吝的東西，要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