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拚起來？”

  陳良麵色一寒：“書南，不要胡鬧！”

  曹書南嘴角一挑不屑地笑出聲來：“怎麽胡鬧了？楚顧問既然能挑出來，自然能拚出來，不然他挑出這麽多，難道是蒙的嗎？”

  聽到這句話，魯力夫倒沒有什麽表現。

  鑒寶大師一向都少不了學修複，比如他自己，除了鑒寶，平時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指導文物修複工作。

  在他看來楚辭能夠挑出來，拚起來自然不是難事。

  可是陳良卻皺起眉頭：“楚大師才多大年紀，能精通書畫、瓷器、金石三項鑒寶已經是全才，哪有時間再去學修複？”

  “你這不是故意為難楚……”

  陳良話沒說完，就聽到楚辭冷冷開口：“你要和我比修複？”

  “自然！”曹書南露出一副計謀得逞的表情。

  她雖然是曹家人，可是因為女孩，又是過繼的緣故，自幼不受曹興遠待見，更不用說繼承曹家的五覺鑒寶法。

  可她從小喜歡鑒寶，不信女生不能鑒寶的邪，偷偷自學手藝，十八歲那年更是靠撿漏掙出學費，卻也因此被曹家趕出家門。

  她從來都不相信天才和男生比女生強的說法，看到楚辭剛剛的模樣，隻覺得他是一個繼承祖輩餘蔭的文二代，因此才生出比較的心思。

  “你挑出來東西，我服你，可是如果修不出來，我還是不服你這個顧問！”

  “對，支持曹組長！”

  “說的是，隻會看東西的人，去做鑒定師的顧問，不要做博物館的顧問。”

  曹書南示意身後安靜，看著楚辭一臉信心十足的模樣。

  楚辭突然皺起眉頭。

  “怎麽，不敢比？慫了？”曹書南哈哈大笑：“什麽大師、顧問，不過如此。”

  笑聲未落，就聽到楚辭淡淡開口：“我怕別人說我欺負你。”

  一眾大師還沒反應，曹書南卻猛地大笑出聲。

  她連續三屆被評為吳州博物館陶瓷修複能手，也是吳州市博物館最年輕的陶瓷修複專家，鑒寶方麵她不如楚辭，可是修複上麵她自認不會輸。

  “我要是輸給你，以後你說什麽我絕無二話！”

  “你自己說的，別反悔。”

  “你還是不是男人，磨磨唧唧的。”

  曹書南抓過一張白紙，刷刷幾筆寫下條款簽名後扔給楚辭：“字據在這裏，敢不敢來！”

  楚辭看過字據輕聲開口：“既然你這麽著急，我滿足你。”

  “挑吧！”

  “挑什麽？”眾人明顯一愣。

  “三堆東西，你挑一樣開始修複。”楚辭淡淡開口，聲如洪鍾，震得全場人都麵露驚訝。

  “我選這堆！”曹書南當即指著青花十棱高足碗搶白道。

  場上三堆瓷片，白瓷上麵沒有一點圖樣最為困難，青花胭脂紅彩器型巨大，拚好也要不少時間。唯獨青花十棱高足碗有紋路，器型小，適合展現拚接技術。

  按照她平時的速度，這隻碗最多隻要兩個小時就可以拚接成功。

  “很好！”楚辭竟是笑出聲來。

  “我還擔心你選了另外兩個，到時候說我勝之不武，既然你選了這個，那就沒有任何借口了。”

  曹書南麵色一冷。

  自己想贏的心思被戳穿，讓她心頭一撞。

  不過很快又冷靜下來，是楚辭讓自己先挑的，並沒有限定。

  至於楚辭挑哪個，和她無關，反正另外兩個東西不管怎麽看都比這個高足碗要難修複。

  “剩下兩個，歸我！”楚辭傲然一句，看也不看曹書南向前走去。

  “楚大師，你要一起修複兩個文物？”魯力夫瞬間魔怔一樣盯著楚辭。

  陳良思忖幾秒也反應過來，看向楚辭雙眼熾熱，就像是色狼看著一個衣衫半褪的美人。

  “把你的口水擦幹淨！”

  楚辭嫌棄地看向陳良，又把視線落在魯力夫身上：“十米外，隻許看，不許說。”

  “清場！”

  陳良聽到楚辭的話瞬間激動起來，大叫著把除了曹書南之外的修複師全部趕出屋子。

  “楚大師……”

  “還有他們！”楚辭看向身後馬文棟、宋驚鴻等人。

  陳良沒有一絲猶豫，立刻上前朗聲道：“馬組長、宋老、寧老，不好意思了。楚顧問要施展絕密修複手藝，還請回避。”

  一個修複師正在收拾東西，聽到這句話眉頭皺起不忿道：“還能有什麽絕密手藝，我看就是分明怕輸了被這麽多人看到丟麵子。”

  “呸！虛偽！”

  其他文物修複師看向楚辭眼神一冷也是同樣的想法。

  雖然被趕出修複室，可是他們依然沒有離開，通過走道的玻璃牆關注著室內修複進展。

  他們堅信曹書南不會輸，也要等著曹書南修複完成後當麵奚落楚辭！

  楚辭感受到他們的眼神，也不解釋，隔著玻璃伸出大拇指，翻轉後露出一抹輕笑。

  “想看我的笑話，你們，不配！”

  旁邊桌上曹書南已經開始將瓷片標號開始尋找規律，楚辭卻不緊不慢地開始調製粘合膠。

  場外修複師見狀立刻哈哈大笑：“就這水平？還想和曹組長比陶瓷修複？”

  “連陶瓷修複膠配置好後必須在半小時內使用都不知道，還調配這麽大一碗，還以為過年熬漿糊呢啊！”

  歐陽丞等人雖不說話，臉上卻也露出擔憂。

  正常修複陶瓷都是先標號再拚接，最後刷膠開始粘合，楚辭這個做法，實在不像是會修複的樣子。

  “你們怎麽不說楚大師能直接粘好不需要拚接呢！”寧柔不服氣地懟回去。

  沒想到卻讓一旁的修複師笑出聲來。

  “你以為這是什麽？和泥巴麽？我活了這麽多年，就沒看到有人能不拚接開始黏膠的！”

  “這麽多碎片，隻要一片角度出現問題，所有的瓷片都要重新來一遍，直接黏膠，就算是魯組長都做不到。”

  “他要是能做到，我把頭擰下來——”

  修複師的話說到一半突然愣住，看著屋內的場景張大嘴巴說不出一句話。

  寧柔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連忙看向屋內。

  楚辭麵前，兩堆瓷片鋪的平平整整，兩個器物的底座已經拚接出來。

  楚辭看著剩餘的瓷片略微凝神後動了起來。

  雙手分別摸出不同的瓷片，在麵前黏膠盆中輕蘸後刮去多餘的膠水，拚在底座上。

  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一絲停頓。

  麵前兩個瓷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野蠻生長。

  對！楚辭的手法在魯力夫和陳良眼中隻能用野蠻來形容。

  他們眼睜睜看著兩堆瓷片在半小時內變成兩個完整的瓷器，這種驚世駭俗的感覺就像是在看神跡一樣。

  等到楚辭把最後兩片瓷片粘好，曹書南才剛剛完成拚接工作。

  趁著休息的功夫看向楚辭，看到他麵前已經有兩尊完整器物露出幾分詫異：“拚接的還挺快啊，不過我馬上就要粘好了，看你怎麽贏！”

  屋外，修複師們雖然不知道曹書南在說什麽，可是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還不知道楚辭已經修複完畢的事實，無奈地閉上眼睛。

  陶瓷修複組的臉，大概馬上要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