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顧有知眯著眼看向楚辭。

  剛剛他在意的人隻有雷正梁，對跟著雷正梁進來的年輕人沒有絲毫在意。

  可是現在仔細一看才發現雷正梁居然還站在這個年輕人身後，這才有幾分認真的意思。

  “顧隊長，這位是楚辭楚大師，是劉金元案的當事人，也是重要的證人，以及，鑒寶大師。”

  “胡鬧！”

  這下顧有知還沒說話，向博雅就開口嗆出聲來。

  “鑒寶？就他，毛頭小子一個，懂個屁！”向博雅帶著金絲眼鏡穿著正裝一副斯文模樣，說話卻毫不客氣。

  “小夥子，看你這個年紀不過二十多歲，就算是從娘胎開始鑒寶，也不過才二十年，比我可短上大半輩子，更別說你見過多少真東西，還敢說自己是鑒寶大師。”

  “要是現在是寧家寧老爺子說這話，我向博雅伸個大拇指沒話說，可你？”

  “嗬嗬。”

  向博雅沒說出聲，一句輕笑卻表達的很明白：“鑒寶，你不夠格！”

  雷正梁眼神微變。

  楚辭在寧家的地位他看得出來，可是要說到一個電話喊來寧嶽，雷正梁也不太相信。

  就算是又救命之恩，可是讓寧家老太爺這麽低三下四來督察局做鑒寶師也做不到！

  不過就算沒有寧嶽撐腰，雷正梁也不打算墮了楚辭麵子，當即朗聲道：“江海畫院院長吳青牛評價楚大師的鑒寶技藝無雙。”

  向博雅輕笑一聲：“江海畫院？”

  “一個仗著前人餘蔭賣畫抽水的地方，有幾句真話，要是能出錢買畫，說你是大千再世，白石本尊都沒什麽問題。”

  “本來我還以為小夥子你有幾分真本事，現在看來，不過如此！”

  雷正梁麵色一變，想起吳青牛和自己說話的語氣神情，當下臉色一沉。

  正如向博雅所說，吳青牛誇楚辭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鑒寶宗師，就算是故宮博物院的那些老師傅都沒有楚辭的技術。

  現在看來，好像全然是他為了感謝楚辭出售解決麻煩的奉承之詞。

  “楚大師……對不起！”

  雷正梁露出幾分慚愧，如果自己不說這句話，楚辭也就不會被向博雅侮辱。

  “沒關係，道歉的，該是他們。”

  楚辭淡淡開口。

  “與你無關。”

  說完，楚辭嘴角挑起，看向顧有知和向博雅，輕聲道：“為什麽寧嶽可以，我不行？”

  向博雅嗤笑一聲：“螢火之光安敢與皓月爭輝！”

  “寧老爺子十八歲進入古玩行，從街邊擺攤到古玩街開店，再到拍賣行，如今六十多年叱吒風雲，從南洋、歐區請回不知多少國之重器，實力頂天，你憑什麽和寧老爺子比較？”

  “又有什麽資格比較！”

  楚辭掏掏耳朵，當做沒聽懂一樣：“你的意思就是寧老爺子活得久，所以有實力？我年輕，沒實力？”

  “是麽？”楚辭臉上看不出表情，聲若寒冰。

  一旁，顧有知也反應過來楚辭要說什麽，冷哼一聲：“你有實力？你有什麽實力？和尿泥麽？”

  “向教授是鑒寶大師歐陽丞大師的關門弟子，若說古玩修複鑒定，江海市比向教授厲害的一把手都數的過來，你算什麽東西敢質疑向教授。”

  “歐陽丞的徒弟？”

  “補天那位？”

  楚辭反問出聲，臉上笑意不減。

  顧有知還以為楚辭聽到歐陽丞的名號被嚇到，臉上得意滿滿。

  “除了補天歐陽丞大師，還有幾個擔得起鑒寶大師的名號！”

  “年輕人，就該學學什麽是謙遜，太狂了，容易受傷！”

  “一脈相承的有眼無珠！”

  楚辭冷哼一聲。

  一旁，顧有知麵若冰霜：“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楚辭卻看也不看，直看向桌上剛剛被鑒定的明代白玉雕螭龍紋佩。

  “我說你們師徒二人，一脈相承的有眼無珠！”

  楚辭看向向博雅平靜開口：“還要我再說一遍麽？”

  “你有種！”向博雅也動了真怒，嘴邊肥肉一抖一抖：“小夥子，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都多。”

  “隻有沒有實力的人，才會用年齡壓人。”

  “你！”

  “向博雅是麽？”

  “今天，我就讓你開開眼！”

  向博雅被這句氣得胸口起伏，半晌後冷聲道：“好！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你的鑒寶水平有多高！”

  “敢說我師父有眼無珠！”

  “這種時候還沉得住氣，算你是個人物。”楚辭冷哼一聲。

  “就是眼光太差，漢代高古玉竟然都能認成明代。”

  漢代！

  高古玉！

  就算不懂得古玩的人聽到這兩個字也知道這是什麽概念。

  玉器以漢代為界限，往前屬於高古玉，往後隻能算是老玉。

  更何況漢代之前，玉多為帝王皇家達官貴人用玉，從用料、製作工藝、文化氣息上有著厚重深奧的內涵。

  一塊高古玉，江海半座城絕無虛言。

  “不可能！”向博雅篤定道。

  “這塊玉不是和田玉，用的雕法也不是漢八刀，土沁色明顯不到漢代，加上是從明墓出來的東西，怎麽可能是漢代高古玉！”

  “無知小兒，信口雌黃！”

  向博雅說得激動高聲叫道。

  楚辭搖搖頭，厲聲嗬斥：“學藝不精還敢出來丟人現眼！”

  “漢玉多和田，卻也有其它玉種，隻看材質不辨年限是你不學無術！明墓為什麽不能出漢代的東西！”

  “這塊玉從漢代雕成一直隨身佩戴，到明朝才入墓陪葬，當然隻有明代的土沁。隻看土沁不論是非是你有眼無珠！漢八刀之外，難道你就不知道第二種雕法？”

  “三十多年的鑒寶經驗都看到狗肚子裏去了！”

  聽到前兩句，向博雅臉色隻是微變。

  等楚辭說完最後一句，瞬間大驚失色，顧不得形象，連滾帶爬回到證物台。

  顧有知立刻勸慰道：“向教授，你別聽那個小家夥胡說，什麽就漢代高古玉，真以為這是大白菜，想要就能有啊！”

  “閉嘴！”向博雅怒斥一聲，拿著高倍放大鏡仔細查看那塊白玉雕螭龍紋佩。

  “漢人琢磨，妙在雙鉤，碾法婉轉流動，細入秋毫，更無疏密不均，交接斷續，儼若遊絲白描，毫無滯跡。”

  向博雅一邊看，一邊低喃。

  半晌，麵如死灰，整個身子齊齊垮下，看向楚辭。

  “小家夥，你說得對。”

  “是我……走寶了！”

  一語出，滿屋震驚。

  向博雅居然真的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