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皮子功夫沒有用，是騾子是馬咱們拉出來溜溜！”

  周文濤拉開盒蓋露出一把戈。

  將戈送上後也不見外，直接開始介紹起來。

  “這戈生坑綠鏽，援如鐮刀，中胡三穿，內部一穿，內下中部後方內凹，是典型的戰國中晚期戈樣式，可惜就是銘文位置被磨平了，推斷不出使用者身份，隻能當做士兵戈處理。”

  宋驚鴻拿起青銅戈翻看幾眼，遞給陳良：“我不擅長青銅，你來看看。”

  說完看向楚辭：“陳館長是國內青銅器鑒定的專家，本碩博都是關於青銅器的研究，師從國內青銅器第一人欒老，請他看絕對沒有問題。”

  “嗯。”楚辭應一聲沒有其他表現。

  “攤主說這個是西周的老貨，叫價二十萬，我說最多到明朝，還沒有銘文，砍到六萬收的。不過我仔細看過，這東西款式是戰國的，鏽跡也夠，如果上拍不會低於三十萬。”周文濤自信滿滿介紹著。

  陳良聽完介紹停了幾秒：“你說的沒錯。”

  “是戰國的？”周文濤激動著問道。

  “明仿，不過不是一般的小工坊出來的，做工不錯，還特意用了戰國的模具。”

  “可惜這個戈原型我見過，是周代郾王戈，真品現在藏於滬城博物館，銘文位置有明確記載的是郾王某某萃鋸。”

  “滬城博物館那把真品是西周鑄造，銘文為後人加刻的。”

  “至於你這件……估計是明代的盜墓賊翻出來後賣給別人翻模做的東西，價值，也就是五六萬。”

  陳良搖搖頭，把戈放回盒子：“沒買虧，放幾年小賺吧，不過幸好不是真的，否則我就得找督查來處理了。”

  “嗬嗬，自然，自然！”

  “我們都是守法藏家，不敢這麽幹，不敢。”周文濤尷尬一笑，將盒子合上麵露不甘。

  本來以為撿個大漏，沒想到是個明仿。

  說真不真，說假不假。

  周文濤歎一口氣突然看向楚辭：“我的東西已經鑒定完了，雖然打眼了，不過也值個五六萬，不知道楚先生買的東西呢？”

  陳良將視線投向楚辭：“還真是期待楚先生選中的東西。”

  “我也好奇楚大師挑中了什麽好東西！”宋驚鴻不明就以，跟著笑道。

  寧柔身子一震，看向楚辭的眼神有幾分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

  剛剛她是全程陪著楚辭的，除了看到他買了一個煎餅果子，沒有買任何東西，現在怎麽可能掏出來東西。

  寧柔咬著唇，捏著衣角，緊張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嗯？不會楚大師連一件都沒挑中吧？”周文濤思忖了幾秒突然笑著開口。

  周蠻突然陰仄仄地笑出聲來。

  “也正常，現在青銅器本來就少，楚大師這樣要求高的更是難得挑中一件，不像我哥，幾萬的東西都看得上。隻能怪這條街上沒有好東西，滿足不了楚大師的胃口。”

  看似說楚辭要求高，分明是在嘲諷楚辭沒有眼光看不出好貨。

  寧柔想要爭辯，卻被楚辭攔住：“鬥寶，隻說是選出一樣，並不一定要買下來，不是麽？那樣東西我看到了，隻是買不起。”

  周蠻愣了片刻繼而爆發出大笑：“楚大師！這條街上的東西您會買不起？”

  “別的我不知道，您留在歐陽大師箱子裏的那張福字單字帖都要十幾萬上下，旁邊還有寧家大小姐跟著，您有什麽東西買不起？”

  “您就算是眼光不行，認個錯，道個歉說鑒寶水平不如我哥，這事情也就過去了。”

  “可你偏偏說你買不起？”

  “好！”

  “那我幫你出錢！”

  “我倒想看看，這條街上，有什麽東西是您楚大師都買不起的。”

  周蠻一臉張狂的叫著。

  “你也買不起。”楚辭冷聲說道。

  “那加上我呢？我也想看看楚大師選中的東西是什麽。”周文濤上前半步。

  “跳梁小醜！”

  楚辭冷哼一聲指向剛才買煎餅果子的攤位。

  “就那口鍋，把你們周家賣了都買不起！”

  “你敢！”周文濤雙眼微紅暴怒出聲：“楚大師，我敬你鑒寶水平高，可你再這麽侮辱我周家，我一定要你知道我周家也不是好惹的！”

  “鍋在那裏，不服，過去看看。”

  說完看向宋驚鴻和陳良：“兩位，麻煩了。”

  “煎餅鍋？”

  陳良眼神有幾分遲疑，宋驚鴻也猶豫著開口：“楚大師，這可不是開玩笑啊！”

  “我不開玩笑。”楚辭見幾人不信，冷笑一聲自己走過去。

  “大叔，你這口鍋，能讓我看看不麽？”

  煎餅攤老板認識楚辭，雖然不知道他為啥提這個要求，卻也當即停火，把上麵攤著的麵餅剝開嘀咕著：“一口破鍋，有啥好看的！”

  “這可不是破鍋，您就跟我瞧好吧！”

  楚辭提起鍋耳整個端到補天門前，穩穩的放在桌上淡淡道：“這就是我選中的東西！”

  “呸，我當是什麽東西，一口破鍋還特麽當寶了！”周蠻看也不看一口唾下。

  周文濤也微微搖頭，麵露幾分失望。

  陳良走近看了幾眼突然愣在原地，眼睛瞪大，緊接著掏出一把小刷子將盤底粘著的麵粉和鍋底灰刷幹淨，震驚地看向楚辭，滿臉狂熱。

  “這……”

  “啊！”

  “這難道是……”

  “嗬，算你識貨。”楚辭淺淺點頭。

  聽見楚辭肯定，陳良顧不得尋找抹布，直接解下自己的真絲領帶開始擦拭起鍋底黑色煤灰，一麵擦一麵高喊：“暴殄天物！真是暴殄天物啊！”

  看到陳良這個反應，其他人就算再眼拙也知道楚辭選出來的這個東西是真的。

  “陳館長，這東西是？”幾人中隻有宋驚鴻和陳良比較熟悉，試探著問道。

  “西周重器，兮甲盤！”

  “什麽！”

  陳良一語，四座皆驚，周家兄弟更是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這東西，真是西周的？”

  “千真萬確！”陳良掃幹淨正麵銘文狂熱的看向楚辭。

  兮甲盤因記錄尹吉甫跟隨周宣王征伐嚴允獲勝征收賦貢之事為名，刻有銘文一百三十三字，鑄造與西周，在北宋出土，那一隻目前珍藏於帝都故宮博物院，成拍價2.13億！

  周文濤終於知道為什麽楚辭會說自己買不起。

  想到剛才自己還在跟楚辭叫囂，臉色慢慢變成豬肝，一臉慚愧。

  “古玩界傳言說此盤共有兩隻，卻一直沒有見到第二隻的蹤跡，沒想到居然在這裏，在這裏！”

  “小章，快去打電話給督察隊和孔局長，要求最高規格護送！”

  陳良興奮地吩咐著，絲毫沒有注意到楚辭走進屋內，拿出一串朝珠和一尊香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