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停下腳步，沉聲問道：“故宮博物院書畫修複組組長？很厲害嗎？”

  歐陽丞嘴張了幾下，看向楚辭長歎一口氣：“書畫修複師歐陽丞，願意為楚大師免費修複畫作。”

  楚辭沒有說話，好幾秒才轉過身。

  “麻煩歐陽師傅了。”

  重新走回店內，將箱子打開遞過去。

  歐陽丞接過畫作眉頭皺起：“北宋的？”

  “不好修複！”

  “這畫是竹紙所做，碎成這樣子隻能找類似的紙張重新黏連，不過這個麵積有些太大了，我這邊竹紙存貨不知道夠不夠，得去別家找找。”

  “王成，去幫我問問幾家相好的鋪麵，北宋的竹紙，換一些回來。”

  “是。”王成對楚辭頗有微詞，卻不敢違背歐陽丞的吩咐，當即出門去淘換紙張。

  “楚大師，一共碎了八塊，老夫下午就可以開始修複，如果順利，下周就能修複好，要不您留個電話，等修好後我給您送過去。”

  “不用，我自己來取就好。”

  楚辭知道這事情急不來，也沒有太過催促，收下修複單謝過歐陽丞後轉身離開。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周蠻帶著一個中年人守在外麵。

  大概三十多歲，脖子上掛著一串琥珀朝珠、右手帶著一枚骨戒和一枚蜜黃貓眼石金戒指、左手捏著一對四棱悶尖獅子頭，通體瑪瑙色、核臍封著綠鬆石，遠遠看去，萬紅叢中一點綠，格外醒目。

  “大哥，剛剛就是他，一眼看出補天店裏掛著的《西嶽圖》是假的。”

  “有意思！”周蠻旁邊的中年人舔著嘴唇看向楚辭，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楚大師？”

  “我是江海周家，周文濤。”

  “剛才聽周蠻說起楚大師一眼看破補天鎮店之寶的漏洞，一時技癢，想來討教一番。”

  “沒空。”

  楚辭看都不看一眼出門準備上車。

  “慢著！”

  周文濤上前攔住車門。

  “楚大師，我真的隻是手癢想和你比試一下鑒寶，沒有其它意思，就比一局就好！”

  “你有病嗎？”

  楚辭皺起眉頭，不知道周文濤要幹什麽。

  寧柔湊到楚辭耳邊：“這是周家老太爺的一個私生子，仗著自己受老太爺寵愛，常年混跡江海古玩街，喜歡鬥寶比寶，算是古玩街一霸。”

  “鬥寶？比寶？”楚辭不是很明白。

  “就是限定時間或者限定題材，兩人一起在街上尋寶，最終價值高者獲勝。”

  “彩頭一般是雙方約定，額外拿出一件物品作為贏家的獎勵……”

  寧柔介紹後，楚辭終於明白鬥寶是怎麽回事，看著周文濤的眼神有些玩味。

  “如果說比別的，自己可能還會推辭，可是論眼睛……楚辭自信全球範圍還沒人能和他叫板。”

  “賭什麽？”有人送寶上門，楚辭還是覺得可以耽擱幾分鍾，何況聽寧柔的意思，這周文濤手上好東西不少，上趕著要送給自己的好事，沒理由不要。

  “青銅。”周文濤勝券在握。

  寧柔臉色一變，在後麵拉扯楚辭的衣服。

  “嗯？”

  “這周文濤表麵看起來是個雜家，實際上玩青銅最為厲害，我聽說之前省博的趙教授還特意找他去給研究生上課。”

  “哦。”

  “反正會輸的，沒必要了解太多。”

  楚辭冷冷一句把寧柔後麵的話全部憋回肚裏。

  “你！”

  寧柔狠狠一跺腳，鼓起看向楚辭。

  “你厲害，書畫、陶瓷、金絲楠木都難不倒你，可是你總不能青銅器也這麽厲害吧！”

  “彩頭是什麽？”楚辭看向周文濤，挑眉冷聲道。

  “這個！”

  周文濤從手上褪下那枚骨戒，還沒開口就聽到楚辭冷哼一聲：“不要。”

  “你懂什麽！這特麽是藏傳大師的……”

  “我知道，嘎巴拉戒指，還是傳了五百多年的那種。”

  說完不理會周文濤的驚訝，沉聲道。

  “死人骨頭做的東西，晦氣！”

  周文濤麵色一青，就要換另一枚戒指。

  “錫蘭的蜜黃貓眼石倒還算個東西。”

  聽到楚辭稱讚，周文濤麵露喜色：“那可不是，我親自去歐區嘉士得搶拍回來的，當年就值好幾十萬……”

  話沒說完，就被楚辭再度打斷。

  “石頭還行，不過鑲的金太差了，不是老金，沒那味兒，也算了。”

  周文濤被楚辭兩句話氣得血管迸張，偏偏說不出話來。

  猶豫幾秒不耐煩道：“那就按規矩來，我提的鬥寶，你說彩頭，隻要不離譜，我都給你搞來！”

  周蠻聽到周文濤讓楚辭開口，當下心一驚。

  “大哥！”

  話剛喊出口，就看到楚辭抬手指向周文濤脖子。

  “我要朝珠。”

  “不行！”周文濤果斷拒絕。

  “哦？”

  楚辭似笑非笑看向周文濤：“輸不起？”

  周文濤被話一激，冷哼一聲從脖子上摘下琥珀朝珠。

  “狗才輸不起！”

  “不就是鬥寶麽，老子賭了！”

  “你能看出這條朝珠，算你眼力不錯，不過你打算拿什麽當彩頭，可別想著用一副破字畫就和我賭！”

  “這個吧。”

  楚辭從包裏摸出一尊香爐。

  “楚辭！你瘋了！”

  看到香爐第一眼，寧柔便渾身冷汗，連楚辭名號都顧不得喊。

  她知道楚辭膽子大，卻沒想到這麽大，居然敢用徽宗禦用的無弦爐當彩頭……

  楚辭沒有理會寧柔的呼喊，微微一笑：“無弦爐，徽宗禦用，吳州曹家傳下來的東西，夠誠意吧？”

  對麵，周文濤和周蠻聽到這句話也是渾身一震。

  “一級文物？”

  “怎麽到你手裏的！”

  “曹啟哲和我賭牌子，輸的。”

  輕飄飄一句話，卻讓周文濤兩兄弟麵色大變！

  吳州曹家雖然不及江海寧家勢大，卻也是名聲在外的鑒寶世家，可是這樣的家族，賭牌子居然輸給麵前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如果不是耍詐，那就說明是真的有幾分本事。

  周蠻愣了幾秒反應過來：“哥，別上當，這東西真不真還不一定，別聽他瞎說，說不定就是運氣好撿漏的！”

  “嗯……”周文濤壓下心神也覺得周蠻說的有道理。

  “還比不比？磨磨唧唧，要回去吃飯了！”楚辭晃著腦袋，一臉不耐煩。

  “我要驗貨！”

  “好。”

  香爐上手，周文濤就是一陣心驚，東西是老貨。

  心裏突然對這場鬥寶有幾分不確定。

  不過看著眼前的香爐，周文濤還是雙眼充血。

  贏了鬥寶，免費拿回家一尊一級文物，這份功績就算在周家也是極為罕見的。

  說不定……

  “比青銅，我不會輸的！”

  “拚了！”

  半晌，周文濤狠下心來咬著牙道。

  “我跟你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