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四十七章 破劫重生

  賢影頭頂上方，一柄小劍浮現而出，元魂細小窄長，寒芒極為鋒利，倒與他選擇的至尊帝劍，頗為酷似。

  金辰口中發出沉喝，一頭濃密的卷發舞動，麵孔肅穆，氣勢彌漫開來十分霸道，他周身浮升兩道元魂，左側為一座金光神塔，散發出古老的血脈力量，乃金族主魂；右側為一柄厚重巨劍，外形威武不可一世。

  隨著金辰腳底九重帝環旋繞而出，磅礴氣息威壓演武場，神魂明顯比賢影強壯，隱隱快要突破證道範疇，距離真我帝境也許隻欠缺一個契機。

  “若金辰取劍成功，領會劍中涅槃道意，或許用不了多久，便可頓悟真我帝境。秦浩暗道，戰國辰親王修為證道之極，證道之力無法再增強下去，下一步必須破境，東洲五界能取得像金辰如此成就的帝主，並不多見。

  隻見兩人神魂入劍，一瞬間，滔天器芒光輝垂落而下，痛苦宛如汪洋潮水一波波轟擊席卷，侵透靈魂與肉身，金辰和賢影證道氣息不斷衰弱。但很快，隨著時間推移，兩股劍嘯同時從半空傳出，與他們劍魂共鳴，鋒銳殺劍與帝權之劍化作一束光落下，分別和賢影、金辰的劍魂重疊，劍魂融入其中，取代了原主人的意誌。

  賢影劍主，戰國辰親王，取劍成功。

  這一刻，演武場響起一陣歡悅之聲，絕影劍宮諸弟子以及戰國皇族之人，皆振奮不已，每個人都能感受出賢影和金辰的變化，和牧雲蹤的情況一樣，他們因為帝力損耗而衰弱，但氣息卻更加深沉。

  “痛快。金辰大喊了一聲，抓著掌中帝權龍劍，愛惜的眼神如同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女人，縱然取劍過程中痛苦太強烈，他一度想要放棄，最終還是克製下來，咬牙挺了過去。如今，不僅收得一柄至尊帝器，他腦海中還多了涅槃強者大量武道心德，如果給他時間細細領悟，他有極大把握衝破證道束縛，晉升真我帝境。

  “恭喜啊，金辰。賢影笑道，意念一動，手裏鋒銳殺劍化為一縷劍光，煉入體內。這劍，已成本命帝器。

  “你也得一柄，有啥好羨慕我的。金辰樂嗬嗬回道，帝權之劍也煉進帝軀，此番遺跡神城一行，他知足了，接下來，便是為族人爭取造化。

  “取得帝劍不假，但我距離你這一步，還有些距離。因為秦浩的緣故，賢影和金辰說話也不在客套，完全當成了自己人。

  “別謙虛，有你師兄絕影引路，又得了劍中前輩的武道心德，此行出了遺跡，你突破真我帝境根本不費吹灰之力。金辰爽朗笑道。

  兩人互相吹捧，一路返回秦浩身邊，表達真摯的感謝，若非秦浩一再叮囑他們堅守道心，麵對一波波無以言喻的痛楚折磨，他們很可能支撐不下去，倘若支撐不住，凶險可想而知。

  此刻，演武場一片歡騰，唯獨牧雲蹤高興不起來，賢影跟金辰也成功取得帝劍，然而，前方那腳踩劍蓮、沐浴至尊劍芒中的身影，卻始終沒有進展。

  非但沒有進展，首無缺劍蓮裂痕還越來越多，身形也來越模糊，似飄搖的殘魂，隨時魂飛魄散一樣，牧雲蹤眼中擔憂越來越強烈，數次忍不住想衝上前去，把首無缺從劍芒裏拖出來。

  “眼下我們隻能相信他。秦浩默默開口，二十幾年的交情，從踏上南域到今天，多少波折攜手並進，無缺如小瓜、水寒一樣，也成為了他心裏最為親近的人。

  這是第一次沒有秦浩幫助的情況下，首無缺以人力強行煉化荒始元素，本身危險極高，秦浩也不敢保證，假若首無缺失敗，他是否能夠保住對方的修為，頂多隻能保住人。

  但，風險雖高，造化也大，無缺一旦成功，承納了萬象金之力，等於是一場重生，如同秦浩當年在斷龍涯血池那樣，是一場改寫天命的大機緣。

  隻是這機緣，他沒有提前告訴對方，這是秦浩唯一覺得心愧的地方，如果講出來，金辰會怎麽做？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開弓沒有回頭箭，他隻能相信無缺。

  牧雲蹤沉默著，演武場也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前方，落在首無缺一人身上，看著他那劍蓮逐漸分裂、破碎。此刻，連賢影和金辰也隱隱感覺出一些，似乎首無缺承受的金芒劍意，與他們的有些不同，涅槃道意壓迫一樣，具體哪裏不同，卻又講不明白。

  時間一天天消耗，遺跡神城看不到太陽，但始終處於白晝，眾人也不知過了多少時日，就在莊園外圍的風帝主和孟涯主罵罵咧咧，走也走不掉，拿劍又不讓拿，已經無法再忍受不下去的時候，從莊園內，陡然傳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爆鳴，一道帝氣逐漸消散了。

  “無缺。牧雲蹤狂捏雙拳，脖子爬滿青筋，發出一聲呐喊，他眼睜睜目睹劍蓮分崩離析，外甥的身軀被金芒吞沒，牧雲蹤的心髒仿佛也被劍意刺穿。

  “怎麽會？葉水寒不敢置信。

  斬燁同樣無比震驚，就這樣，死掉了嗎？

  首無缺劍道天賦當代無雙，放在妖孽雲集的神宮，也絕對屬於第一梯隊天才，可與寧天行、韓箐芷和蕭晗爭鋒，但是，死在了葬神遺跡。

  千凝，秦雲、陳婉沁、阿珂，封千裏，出自神宮的這群人，個個麵露哀傷，那金芒劍意如此可怕，縱然是首無缺的天賦，也無法將之征服嗎？縱橫劍道的蓋世奇才，竟會死在此地。

  “這……金辰麵色艱澀，僅僅差了一重證道修為，下場如此天差地別嗎？四人取劍，三人成功，偏偏最小的晚輩慘死，實在令人痛心。

  賢影閉上了雙眼，心如萬劍穿刺，與牧雲蹤一樣，他怎麽也沒想到，首無缺死在別人的劍意之下。記得師兄曾高度評價，這後生天生為劍而存在，他的未來也許將開創神荒一個劍道時代，帶領天下劍修達到一個不敢想象的高峰。

  然而，師兄又可會想到，他高度評價的後人，最終死在劍道之下。

  “別衝動，無缺的帝意沒有徹底消亡，你們仔細看。秦浩手掌壓製著牧雲蹤的肩膀，五指幾乎陷進對方肩胛骨裏，有神器太虛神鼎護體，無缺的神魂不該被抹滅，更被說直接毀掉帝軀，取劍還在進行，沒有結束。

  此刻，隻見前方洶湧金芒垂落，淹沒了一切，首無缺劍蓮崩散，人也被吞沒進去，幾乎感受不到他任何氣息，唯有恐怖的劍意彌漫天地。然而秦浩沒有說謊，無盡金芒之中，地確散發著首無缺的帝意，他帝意沒有散。

  嗡嗡嗡！

  洶湧的金線垂殺而下，如暴雨傾盆，毫無藏匿之地，鋪天蓋地的金線之中，首無缺從靈魂裏發出慘叫，本命劍魂被摧毀，痛苦可想而知，並且，他感覺與生俱來的規則力量也正被金線不斷蠶食，直至從神魂裏抹去掉，這一刻，沒有任何言語能夠形容他所嚐受的滋味，似乎連死也成了一種奢望。

  但首無缺可不想死，並且，有一團無比神聖的光華包裹著神魂，力量令人感到恐懼，比垂落的金芒還要霸道，任憑萬千絲線穿殺，始終無法穿透神光，擊碎他的神魂帝意。

  “是它。首無缺的眼前懸浮著一尊紫金小鼎，徐徐轉動著，當袖珍的小鼎印進眼瞳裏，卻變得無比威嚴，朦朧中，首無缺似乎看到了一尊蓋世神魔，忍不住想要頂禮膜拜。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它蘊藏的力量堪稱無解，至少首無缺從未見過世上任何帝器，能夠與這神鼎相比。

  “秦浩一定感知金芒的厲害，所以才把如此重要的東西交給我吧。一瞬間，首無缺就想明白了，秦浩入劍而不取劍，以神宮第一人的能力，並非辦不到，讓首無缺前來繼承，秦浩一定抱著極大期望，首無缺又怎能讓他失望呢？

  “沒有劍魂能如何，失去天生規則又能如何？

  “因為我……就是劍。

  似乎感應首無缺的信念，太虛鼎光輝散開，讓他神魂暴露在外，而首無缺繼續一往無前，朝著鋪天蓋地的金芒盡頭前進，他一定要取代盡頭打坐的身影，成為金芒掌控者。

  唰唰唰！

  鋒銳的金線垂落，說來奇怪，原本危險十足的光線穿過首無缺神魂這一瞬，竟沒有一絲痛苦，而且，神魂沒有被洞穿。

  所有光線像是一股股水流，全部融進神魂之中，不斷壯大首無缺的帝意，他由強至衰，近乎消亡的氣息，突然又從衰變強起來。

  “劍者，當無懼駭浪，一往無前。小輩，你通過了考驗，記住吾的名字，真極劍帝。此劍，名真極。

  “唰唰的刺耳劍嘯聲中，耳邊似乎傳來一道蒼老模糊的聲音，緊隨著，遮天蔽日的金線消失，首無缺眼前一亮，回到現實中來。

  嗡！

  頭頂垂落一劍，快得超脫了空間距離，一閃而逝，沒進首無缺頭頂。

  這一刹那，莊園內滔天劍意爆發，首無缺身軀被刺目的金光包裹，一朵大道金蓮破劫重生，綻放在他的腳底，徐徐的運轉著，一片片金色花瓣散發璀璨無邊的帝光，仿佛一瓣而開，可斬盡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