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九十四章 窮途末路

  天地間，似刮起一股毀滅風暴，龍威鎮壓諸天，萬獸匍匐，黑龍如若真龍之王，欲埋葬整個皇城，龐然龍軀之上，龍威肆虐，爪光抓向漆黑匕首，欲強勢將之擊碎。

  夜凝紅帝軀為刃，爆發洶湧殺伐氣流，刺入風暴當中，承受龍威轟擊，一點點刺向黑龍軀體。

  黑龍吼叫聲越來越狂暴，龍爪竟是無法朝匕首握下，捏不碎證道大帝的道意護體，軒轅皇族護族獸帝雖然無限接近帝主級，但終究還沒踏到那一步，眼睜睜看著匕首光芒向前，刺穿龍鱗，逐漸陷進血肉之中，卻無法阻擋。

  然而，這一聲聲攝進神魂的龍吼，讓夜凝紅也十分難受，黑龍肉身強橫，擅長大攻伐之力，正麵拚殺，發揮不出她刺殺之道的優勢。

  唳！

  這時，虛空上一尊龐大黑影掠空而下，八翼魔鶯發出一路尖叫衝進風暴之內，鋒銳勾爪探出，山嶽般的身軀重重一踏，踩在黑龍頭頂。這一踏，虛空震鳴，大地深陷，尖銳之爪散發無盡光輝，刺進黑龍腦顱之中，鮮血迸濺，後者發出痛苦至極的咆哮。

  有魔鶯助陣，分擔黑龍一部分龍威，夜凝紅刺化身匕首，一瞬光芒大盛，哢嚓一聲，強勢擊穿龍爪，釘入黑龍軀體之內，證道帝力席卷，殺伐道意侵透龍軀，密密麻麻的光線從黑龍軀體之內洞穿開來。

  恰在這時，斬廣鶴一記霸刀從空劈落，斬龍之刀如層層巨浪疊合，強勢轟碎龍威，竟將黑龍一斬為二，切成了兩段。

  吼！

  刀光劈過，龍吟悲鳴，軒轅皇族一代護族獸帝寡不敵眾，龐大龍軀轟然倒下，皇城內，龍氣盡散。

  魔鶯這時發出一聲尖銳嘶鳴，似發泄多年來壓抑內心的情緒，八翼拍打，掠向高空，一陣盤旋，在她的爪下，抓著一枚晶光閃閃的東西，從黑龍體內掏出的帝核，帝光無比神聖，直接將其吞入腹內，刹那間，魔鶯軀體上的帝氣更為濃鬱，氣息隱隱朝著夜凝紅與斬廣鶴的層次邁進。

  噗嗤！

  刀光閃過之際，無盡龍血朝天拋灑，映紅了半邊天，九嬰蛇軀瘋狂衝來，沐浴龍血之中，九顆蛇頭一陣拚命吞噬，然而，當它望向魔鶯時，十八隻蛇瞳之內皆散發強烈的貪婪。比起龍血，黑龍帝核才是最珍貴的，若吞之，九嬰有可能化龍，可惜晚了一步，讓魔鶯提前摘走了。

  何止它，此時，狗精、阿黑與阿黃皆衝向黑龍屍體，當著無數人的麵，直接啃食起來，畫麵極度血腥。

  一尊獸帝，渾身都是寶，血液、肉身、骨骼，每一樣落在人類武者手中，都能揮發可怕的力量，畢竟黑龍修為無限逼近帝主層次，飲其鮮血、吞噬其肉，可讓武者肉身蛻變，幸運的話，還可鑄成半龍武體。

  它的骨頭可以鑲在武器上，提升兵器威力，若非斬廣鶴和夜凝紅下手太重，直接誅殺了黑龍神魂，倘若有半絲神魂附在骨骼上，那麽鑲著黑龍骨頭的兵器，堪稱神兵了。

  當然，它最珍貴的帝核，蘊藏著生前的規則道意，魔鶯吞噬後，可與自身規則慢慢融合，形成一種更可怕的帝力。

  雀兒遠遠的看了一眼，雖然內心也非常渴望過去分一杯羹，但她出自雲雀一族，這高貴的出身，令她無法放下矜持，做不到狗精那般，去啃食黑龍內髒和血肉，實在太惡心了。

  “唉，忠仆，可惜跟錯了人。”牧雲蹤見狀，微微發出感歎。這黑龍是一頭真龍，如今大陸之上，真龍幾乎絕跡了。

  其他幾位帝主跟牧雲蹤想法一樣，倘若黑龍輔佐他們宗門，當不至於落得如此淒慘。

  陽神沒有去看黑龍，那對他不重要，誅殺軒轅無霸那一箭從空而過，他眼神一直落在秦浩身上，臉上憤怒、仇恨、恐懼與掙紮，來回的交替著。

  他的內心，非常混亂。

  別人不知道，或許全天下之人，都忘記了六百年前，東洲有一位風華絕代的丹帝。

  但他，不可能忘記，烙印在靈魂深處的直覺告訴他。

  下方與丹帝同名之人的那青年，就是六百年年前的那個人。

  那人，竟然還活著，並且再一次出現在他麵前，剛剛入帝，便射殺軒轅無霸，又給他展示出無比驚豔的一箭。

  此時，浩瀚皇城之地，盡皆寂靜，牧雲蹤與陽神，也都沒再出手。

  此一戰，大局敲定，軒轅皇族沒落，城內遍地屍身，族內高手幾乎陣亡殆盡。目前，殘剩不多的族人，皆逃進神殿之中，試圖依靠神殿陣法保命。

  然而，幾乎每個人腦海有著相同的想法，怕這座神殿也保不住凋零的軒轅皇族。

  ……

  此時，神庭般奢華尊貴的神殿之內，聚集軒轅皇族殘存之人。

  實際上，這座懸空在城池之上的島嶼非常大，宛如一座小城池，同樣殿宇林立，金碧輝煌，展現著無上權威帝氣，與下空皇城廢墟，形成強烈對比。

  即使如此，卻也掩蓋不住躲進裏麵的人，那種膽顫心驚與惶恐不安的心情。

  一座最高的黃金殿宇門前，聚集著全部逃進神殿的人，他們目光望向殿宇之內，臉上寫滿焦慮、恐懼與不安，都在等待著，等待帝主的命令，軒轅家族是否還有生存下去的機會。

  長河洛也在人群當中，軒轅無英戰死，如今的他，失了最後一層關係和依靠，竟進入帝主殿宇的資格也沒有，隻能像其他支脈子弟一樣，默默等待著。

  不過，他也並不想進去，他很清楚沒有了軒轅無英，但凡稍微觸犯軒轅高顏，對方絕對會毫不猶豫結束他的生命，不留情麵。

  留守門口的族人，各個人心惶惶，可殿宇之內的人，同樣如此。

  殿宇中，無數族老擁簇，各嬪妃與皇子皇孫，皆都緊張看著軒轅高顏。

  隻見軒轅高顏遍體鱗傷，遭受極大重創，然而，他不顧自身傷勢，坐在帝座上，旁邊還插著軒轅戰戟，他一隻手掌探向前方，掌心閃爍著白色光暈，證道之力不斷朝著光暈內部注入。

  所有人看著這一切，不敢喘息，他們夠透過那團光暈，隱隱能夠看清，內部有著一道殘缺靈魂，靈魂非常衰弱，似乎誰若突然發出一丁點聲音，都可以將光暈內的靈魂震滅。

  眾人知道，這是軒轅無霸的殘魂。

  “帝主，您不可以再損耗下去了，請萬萬珍惜龍體啊。”良久後，終於，一名族老看不下去，雙膝重重跪地，臉上老淚縱橫。

  這名族老渾身染血，有自己的，也有敵人的，胸前一口刀傷幾乎斬透軀體，依靠微弱的帝力修複著傷勢，保持肉身不死，他這種樣子，絕對無法再出去一戰。

  這是直係之內，僅剩下的最後一名族老。

  他看著軒轅高顏，帝主受斬廣鶴與夜凝紅聯合逼殺，拚著重創打碎夜羅宮帝法封鎖，救起軒轅無霸一縷殘魂，然而，自身傷勢，絕對不會比這名族老輕。

  隻是軒轅高顏強撐而已，但若繼續灌注帝力給軒轅無霸的殘魂，軒轅高顏怕會耗力而死。

  “滾。”一聲低吼出口，無形中，充滿殺意的帝威轟擊而出，將開口的族老震飛出去，撞在殿內一根龍柱上，龍柱布滿裂痕，軒轅高顏頭也沒抬，證道之力流動，順著掌心灌進殘魂中去。

  這是他兒子，第一個兒子，雖然並非唯一，卻承擔著軒轅氏未來。

  軒轅無霸，絕不能死，即使神魂殘缺，回頭淪為癡呆，軒轅高顏也不準他死。

  撲通、撲通、撲通！

  大片跪地聲落下，殿宇中，所有直係族人盡皆哽咽落淚，堂堂南傲帝王世家，為何會淪落至此？

  “你們也想死嗎？”軒轅高顏緩緩抬頭，一雙眼眸泛著血紅之色，敢逼他放棄軒轅無霸？

  啪！

  然而，當他抬頭之間，迎麵一個巴掌扇了過來，打在了他的臉上，也將他手裏的殘魂光球，一擊拍得蕩然無存。

  這一刻，殿宇之中，似傳出一聲軒轅無霸死前的痛苦嚎叫。

  “你敢……”軒轅高顏五官扭曲不堪，虛空一抓，戰戟入手，抓住麵前之人的領子高高舉起，用戟尖抵在對方的額頭上，將那潔白無暇的肌膚刺破，留出一縷熱血。

  這是名女子，身著尊貴鳳袍，散發威儀天下的大氣，正麵迎著陷入暴怒中的軒轅高顏，即使雙目流淚，卻眉頭不皺半下。

  “刺下去，若你還知道自己是何身份，就刺下去。”帝後道，眼淚落下，滴在軒轅高顏染血的手掌上，流進他崩裂的口子裏，與血液混合，泛出一絲絲的灼痛感。

  “無霸和無英都是我兒子，為皇族血戰而死，死得其所，我為之驕傲。可你呢？堂堂帝主，隻不過打了場小小敗仗，天下何人能夠永遠不敗？出去再打就是，你卻如此亂失方寸，喪了心智，有何顏麵再坐這帝主之位？對得起列祖列宗嗎？”帝後道，看著軒轅高顏：“你若承擔不起一敗，好，我去打。”

  軒轅高顏的心狠狠顫動著，看著提在半空的女子，千年歲月沒在她臉上留下半絲痕跡，即使為他生下兩名龍子，一如當年他初見她時，那般的美。

  “錦秋……”一瞬間，軒轅高顏喪失了所有力氣，抱緊陪伴他的帝後，腦袋紮進對方懷中，如無助的孩子般痛哭不止。